陆赜听了嗤笑:“大大的好人?” 小茴香吓得连连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说错了话了。” 陆赜冷笑:“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以前所见所闻,都是大大的错了。” 第二日,御前会议,吵吵嚷嚷大半天,依旧什么都没议出来。 huáng昏时分,陆赜才从宫里出来,便有下人等在宫门口:“大人,秦掌柜今儿一天都没有出门的迹象,只下午贾小楼送了帖子来,往桂云楼听戏去了。” 陆赜皱眉,从前在杭州,还从未见她喜欢听戏。 那下人又禀告:“贾小楼是戏班子新登台的旦角儿,秦掌柜这几年很捧他。虽然不常去,但是时常叫了人去府里唱堂会。” 陆赜一时觉得太阳xué突突直跳,连官服都没换,黑着脸上了轿子,吩咐轿夫:“去归云楼。” 他心里暗暗咬牙:董凭儿,旁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你要是真的敢红杏出墙,我有你好瞧的。 第77章 处处红帐绿幔 轿子上没有备换的衣裳, 又不好穿着官服去戏楼,陆赜隔着轿子吩咐那长随:“把你身上的外衣脱下来。” 那长随听了,啊一声, 瞅了瞅自己身上这身灰扑扑的藏蓝色棉袍:“大人, 小人这衣裳怎能给大人穿,隔壁街上便有成衣铺子, 小人立刻买了来。” 陆赜皱眉,呵斥道:“啰嗦什么, 赶紧脱下来。” 长随没办法, 只得脱了那棉袍递进轿子里去, 过得一会儿, 便见陆赜一身灰扑扑的棉袍从轿子里出来,偏偏他头上戴着玉冠, 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扔了一块儿银子,嘱咐他:“你回去吧。” 那长随没办法,可是跟着的护卫却不能回去, 随着陆赜一起进了戏楼。 陆赜进去的时候,戏台子上正在唱《长生殿》, 一句唱腔正jīng彩, 引得下面坐着的大声喝彩起来, 一时之间乱哄哄的。 那戏台子上的贵妃, 含情脉脉, 不看着旁边的唐明皇, 反而往二楼的包间瞧去, 唱声起:“桂华正研,露华正鲜,撮成好会, 在清虚府dòng天……” 陆赜朝那二楼的包间望去,见挂了一片珠帘,与别处不同,过得一会儿那包间便有丫头端了一大盘白银出来,戏楼子的人弯着腰笑眯眯接过来,高声唱:“丙申房贵客赏贾老板一千两。” 陆赜瞧了眼睛直冒火,想都不用想,那里面坐的必定是董凭儿那丫头,他疾步从楼梯上去。 那班主本不认得陆赜,只是昨日才被叫过去,这时候自然是认得的,在门口望见了,赶忙从后边追上来,陪着笑:“陆大人,您捧场,您楼上雅座儿请。” 陆赜站在楼梯口,指了指丙申房,问:“里面是什么人?” 班主瞧陆赜黑着一张脸,又想起昨天晚上见的那幅画儿,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儿内情,笑着道:“陆大人,这包间里是大通票号的秦掌柜,这是我们戏楼单给她留的房间。” 班主把陆赜迎到旁边一个包厢,亲自伺候茶水,又拿了戏折子来:“陆大人,您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您赏脸点一出戏。” 陆赜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便丢在一边,问:“秦掌柜常来你们这儿听戏吗?” 班主回道:“两三年前倒是经常来,也不过是贾小楼登台唱戏的时候才来。这一两年,来得少些了,不过一两个月总要下帖子请贾小楼去唱堂会,寻常不往戏楼来。听说是秦掌柜头疾越发严重,因此甚少出门了。” 陆赜做了六年的闽浙总督,封疆大吏,向来是说一不二,即便是沉着脸不说话,也足够吓人:“秦掌柜很捧这个贾小楼吗?头疾是怎么回事儿?” 班主一时头疼,这秦掌柜的事情,自己一个戏班子的主事,哪里知道这些,只含糊道:“贾小楼本来没什么出头的机会的,本来不过陪着客人在游船上伺候船宴的,后来不知怎么叫秦掌柜碰见了,要说实话,论唱功身段儿,这贾小楼也算不得出挑,能像现在这么红,大半都是秦掌柜用银子砸出来的。” 陆赜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嗯了一声:“伺候船宴?这么说是个小倌儿?” 那贾小楼脾气不好,又是一棵摇钱树,要是惹得他不高兴,三五天不肯开嗓子,那可是要着急上火的。 班主不好背后编排他过去的事,心照不宣地笑笑:“大人,这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往常咱们这行当,引来送往的应酬,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才说了几句话,陆赜便从窗户见那包厢里人影浮动,却没看见人从楼梯上下来,他皱眉:“戏已经唱完了,怎么没见秦掌柜出来?” 班主道:“秦掌柜有自己单独的楼梯,从另外一边下去,这时候想必是等着贾小楼卸妆了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