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个阿宴的名字到没有什么,只怕叫他知道这个身子里装着的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生出一些神神鬼鬼的是非来…… 秦舒躺在chuáng上,想着陆赜这个人真是十分能忍,倘若不是因为这避子汤的缘故,今夜他也不会问出阿宴的名字来。 她本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的,不料这样迷迷糊糊想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52章 米鹤壁 绝此路途,不做此念 第二日, 一大早,秦舒还未醒,便有丫头捧着衣裳进来:“姑娘, 大人吩咐奴婢给姑娘穿戴, 吩咐了马车,仿佛是要出门。” 秦舒掀开来, 才发现托盘上是一套月白色的男装,有些懵, 问:“可说了要去哪儿? 丫头摇头:“并不曾说。”一面又提醒秦舒:“姑娘, 奴婢看着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比昨天晚上还不好。” 秦舒梳洗过了, 连早饭都没用,便被人催着到了大门口。 陆赜立在哪里, 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秦舒穿着一身月白色男装出来,头发束起来, 插了一根玉簪子,清丽绝伦, 与往日妩媚娇艳大不相同。 他一时看得眼睛发直, 又见她鼻子尖冻得通红, 把自己身上的鹤氅解下来, 替她披上, 淡淡道:“上车吧。” 秦舒扶着他的手, 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安安静静坐着。抬眼去望陆赜,见他从中间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卷轴,扔过来:“认得这几个人吗?” 秦舒拿起来翻了翻, 见是几个男子的画像,只是是黑白水墨工笔画,她迟疑着摇摇头:“不认得。” 陆赜道:“这几个人姓徐,都是你见过的,据他们说,同你只说过几句话。” 秦舒一时非常之震惊,她又翻了翻,只有一个人面熟,其他的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赜淡淡道:“那日你在温泉池子,情动之时,唤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阿宴,一个叫小徐,我派人去查了,你身边没有叫阿宴的。看你的神色,这几个姓徐的,也并非你口中唤的那个小徐。” 秦舒的脸色霎时便白了下来,见陆赜后仰,屈肘打量自己,她低头理了理思绪:“大爷是觉得我在扬州的时候,同别的男人有染?” 陆赜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摇头:“你没有。” 秦舒微微抬头,见他抄起一柄扇子,往前来,点了点秦舒的胸口,笃定:“身子没有,可是心里却已经有人了。你最好守住嘴巴,叫我知道那男人是谁,你觉得他难能活得了吗?” 秦舒听了,心里默默道: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在我还没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死了。 这么一想,秦舒情绪渐渐低沉起来,又想起昨夜没有喝避子汤,忧心忡忡。 这幅忧心忡忡的表情,在陆赜看来自然为了那野男人担忧,一时又骂自己:“人是到底在自己身边,又管得了这些?白说这些话,什么用也没有,只是叫自己扎心。” 一时又后悔起来,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做长久的水磨工夫就是了。 两人各想各的,一时都无话。 不知行了多久,外头听见丁谓的声音:“爷,到了。” 秦舒跟着陆赜下得车来,见是一户青墙黑瓦的门户,二尺来宽,斑驳的木门,外头挂了两盏灯笼,巷子里一个人都无,显得鬼气森森。 丁谓上前叩了叩门,口称:“京城故人。” 过得一会儿出来个男子,妆花云缎飞鱼服、鞘裙排穗绣chūn刀,见着陆赜便跪下:“十三见过世子。” 陆赜伸出扇子点了点他的肩膀:“不必多礼,领我去见米鹤璧。” 秦舒跟着陆赜进去,大堂摆放着一大幅岳飞的画像,上写‘百世流芳’四个大字。 秦舒一进来,便觉得此处yīn冷,随着陆赜走过长长的甬道,在一间屋子里站定。 他挥了挥,旁边便有人把手里的食盒jiāo给秦舒,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名锦衣卫迟疑道:“世子,米总督性子bàonüè,又对陛下又怨怼之心,只怕……” 陆赜微微摆手:“无妨。” 里面传来洪亮的笑声,笑过后道:“李十三,论气魄你远不如京城的阿九,可见锦衣卫的陆瑛也几分识人的本事,才叫你长长久久留在江南。” 李十三却也不生气,只摇摇头,冲陆赜拱手:“世子,京城已经下了令,除夕前要押了米总督到诏狱,最迟明日就要动身了。” 诏狱,奉诏治狱是也,自本朝以来,进得去锦衣卫诏狱的,便没有完整身子出来的事情。 陆赜嗯了一声,推开门,大步进去。秦舒拿着食盒连忙跟上,刚进去,便见门被外头人关了。 屋子里很简陋,不,是空dàngdàng什么都没有,中间铺了一张草席,中间有一人盘腿坐在地上,形容整洁,陡然睁开眼睛,笑:“我知道,你终究会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