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丫头本就是官船上的,不是陆家自己的丫头,并不认得秦舒是谁,只看她对着主子的贴身护卫也那样不客气,这时候冷了脸,都不敢待在屋子里,纷纷出门来。 秦舒怏怏坐了半晌,一个丫头端了药进来:“姑娘,这是祛除湿气的药,您喝了吧。” 秦舒抬手去端药碗,见那药颜色清亮,与寻常不同,喝了一口,并不十分难喝,便一口灌了下去。 大抵是因为心情激dàng,又惊又怒的原因,这药的效果并不好,这天晚上秦舒发起高热来,她口渴得厉害,喊了丫鬟端茶来。 丫鬟碰到她的手,热得吓人:“姑娘是发热了吗?” 秦舒浑身没力气,躺在枕头上,过得一会儿连那枕头都热起来:“你再去倒杯水给我,敷了冷毛巾来给我。” 丫鬟并不敢隐瞒,出来禀告了丁谓,丁谓又去回了陆赜。 陆赜道:“回来的时候,晚上又是淋雨又是chuī风,开了方子给她也不肯喝,病症岂有不发出来的道理?”当下穿了衣裳,过得隔间来,果然见秦舒闭着眼睛,形容憔悴的躺在chuáng上。 陆赜伸手去摸额头,见果然烫极了,又伸手去把脉,末了开出一张方子出来:“立刻抓了药,煎来。” 又拧了冷帕子敷在秦舒额头上,免不得说她:“叫你喝药,你偏使气不喝。倘若早喝了,哪有这些事情?” 秦舒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瓮声瓮气道:“我好好呆在南京,怎么会受风寒?怎么会发高热?” 陆赜叫她噎住,便不再说话,拿了一瓶药酒来,倒了几滴在手掌心:“你脖子上那处已经淤青了,我替你揉一揉,不然你明天早上,又要叫痛。” 秦舒觉得太热了,掀开被子,哼一声:“这也是你打的。” 这声音平时听起来自然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偏偏她此刻病了,又浑身无力,这冷哼声叫陆赜听来,便仿若撒娇一般,他笑笑,往chuáng榻上坐近一些,拂开那垂下的青丝,往那脖颈处,不轻不重的揉起来。 这手冰凉冰凉的,力度又刚刚好,秦舒脑子晕乎乎,怀疑他是真的正经学过医术的。 第24章 胭脂口 支持正版 这手冰凉冰凉的,力度又刚刚好,秦舒脑子晕乎乎,怀疑他是真的正经学过医术的。 过得会儿,熬好的药叫丫鬟端了来,陆赜把秦舒扶起来坐着:“喝了药再睡。” 秦舒看那药黑糊糊的一大碗,邹眉头,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难不成越难喝的药,越有效果?” 陆赜拿了汤匙,喂给秦舒:“喝吧,叫下面人给你熬了冰糖莲子汤,你喝过药,再喝一碗就是了。” 秦舒无法,张开嘴喝了几匙,又觉得这么喝嘴巴不知道要苦多久,索性端了碗来,一口气喝下了,偏那药是才刚刚熬好的,一口喝下便是很烫的。 陆赜见她被烫得龇牙咧嘴,也只觉得十分可爱,拿了茶水给她漱口,笑:“先漱漱口,等冰糖莲子汤冷一冷再喝,可好?” 秦舒嗯了一声,便倒头睡去,心里微哂:这样小意温柔,大抵是觉得征服一个琵琶别抱的女人很有趣吧!只可惜,这个时代男人,特别是国公府园子里出来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秦舒一清二楚。 秦舒喝了药,终是没有喝那碗冰糖莲子汤,一觉沉沉的睡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外头明亮的光线透过层层的帷幕,有风从窗户缝透过来,chuī动深深浅浅的天青色帷帐,仿佛湖水的涟漪。 脖颈处还是疼,但是比昨日已经好多了,已经能够微微转动了,秦舒抻起身子,转过头,就瞧见陆赜躺在一边,与自己不过一臂之隔,她想起身,不料一缕头发叫他压住。 他睡觉的样子很恬静,姿势端正,正着身子平躺,双手垂在两边。 秦舒叹了口气,正预备忍着疼把头发扯出来,就见陆赜睁开眼睛,眼眸里一片清明,想来是早就已经醒了,不过闭目养神而已。 秦舒指了指,道:“你压住我头发了?” 陆赜坐起来,披了袍子站在chuáng下,望着秦舒道:“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叹了多少声气吗?” 秦舒默了默,抬头直视着陆赜的眼睛:“古人胸中垒块,以酒浇之。可我生性不爱喝酒,唯有叹气疏之。倘若你连叹气声也觉得刺耳,恐怕我是活不了多久的了。” 陆赜瞧了她半晌,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末了只有两个字:“很好。”便拂袖而去。 秦舒倒在chuáng榻上,过得一会儿,两个丫头进来,挂起帷帐:“快到午时了,姑娘可要洗漱,大人传了膳食,吩咐叫姑娘一同去。” 昨晚发了高热,这时候还是夏天,天气炎热,秦舒浑身黏糊糊的:“你去告诉他,我要沐浴,陪不了他用饭,麻烦你帮我提了热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