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嵩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心中的后悔令他不断地自责。 当初就应该阻止潇潇来这里的。 可是一切又像是天意如此,像是冥冥中上天注定的,即便自已劝阻,那时候的潇潇又怎么会听的进去呢? 面对孟今安的状况,岑远笙跟沈雯婷的心情同样沉重。 沈雯婷主动去找医生询问情况。 医生说的话跟她所预估的八九不离十。 医生告诉她,病人现阶段只能静养,身体的外伤先要康复半年左右,脾脏轻微破损可以随着时间恢复,损坏最严重的左边肾脏需要进行透析,如果能找到适配的肾脏最好是能换新,至于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只能看病人自已的意识。 这俨然就是将一个好好的人毁掉了,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沈雯婷还是无法接受自已的闺蜜要承受如此痛苦。 她跑进洗手间里抽烟,一支又一支,动用自已的所有人脉关系,开始帮孟今安寻找肾源。 岑远笙当即联系了自已在美 国的医生朋友,咨询了那边的恢复条件与这边的对比。 对方当然建议他带着孟小姐去美 国治疗,毕竟那边有着世界顶级医疗团队,也能够及时找到匹配的肾脏源,况且他自已的资源在那边,有天时地利的条件。 只是岑远笙的话还没说出口,听到他打电话的沈雯婷跟裴嵩异口同声地表示强烈反对。 “我不同意你带走潇潇,你连自已的安危都无法保证,拿什么保护她?” 裴嵩的话底气十足,他可以为了潇潇全身心在她身边,他岑远笙能吗? “我也不同意,潇潇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需要的是身边的人,是爱,而不是陌生的环境,况且,念念从生下来就不是你带。”沈雯婷补充道。 岑远笙看一眼不远处在孟亚仁怀中咿咿呀呀学语的儿子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自已这么做是自私的,不过为了能够让孟今安尽快恢复,他不想拖延下去,自已已经错过了太多时间。 而与此同时,在泰 国被岑远笙救下来的孟雨晴回国后洗心革面,一直想要找到孟今安亲自向她道歉。 经过几次去岑氏集团打听消息,才得知孟今安在樱花国出了事,于是她也飞了过来。 “我也是rh阴性血,我可以给姐姐适配肾脏。” 孟雨晴在得知孟今安需要透析的情况后主动提出来。 对于孟雨晴提出的建议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震惊,包括主治医师。 孟雨晴的检查结果出来显示的确是可以适配的肾脏。 “孟雨晴,你成年了吗?你想过去掉一颗肾脏的后果吗?” 孟亚仁这个时候已然充当起了哥哥的角色。 看着这个以前在校门口跟社会青年一起抽烟的小太妹,已经变成了一个打扮正常的大姑娘,忍不住提醒。 他不是不想捐,可是他的血型都不能匹配,在场的每个人都希望捐自已的,可是没有一个适合。 孟雨晴笑笑道:“我能回国多亏姐夫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早就被卖了,甚至被取了心脏抛尸街头客死异乡无人知道,是,我承认之前我是很坏,但谁没有经历过灰暗时光,谁又规定了不可以改过自新?回来后我去探望过爸爸和妈妈,他们都遭了报应,我妈妈种下的恶果,就由我来替她偿还吧,就当是当初她害姐姐去陪客的代价,况且,不就是一颗肾脏吗?死不了人。” 孟亚仁不再说话,这个决定需要他们签字后就可以生效。 穿着无尘衣的孟亚仁跟孟雨晴同时出现在病房内。 病床上的孟今安只认得孟亚仁,还是得亏这几天的相处。 对于孟雨晴,她完全记不起来。 “姐,这是雨晴,是我们的妹妹,她可以帮你换肾,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孟亚仁握住孟今安的手跟她说话。 妹妹? 孟今安看向孟雨晴,脑子里像是闪电,有一瞬间的记忆一闪而过。 接着她开始深陷其中。 那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夏夜。 下了自习回来的孟今安,踩着湿透的胶鞋,费劲地拉开单元楼下的铁门,噔噔噔地一口气爬上六楼。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从门口脚垫里翻出钥匙,旋开锁头。 客厅里黑黢黢的,妈妈照样没有回家。 “孟亚仁,孟亚仁?” 她朝着卧室里面喊人。 半晌后,睡眼惺忪的孟亚仁穿着邋遢的睡衣从卧室里出来,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她。 随即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朝她可怜兮兮地撒娇:“姐,你回来了,我好饿啊,咱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你自已就不能动手做饭吗?”孟今安看着弟弟的模样,心中有气,却也没办法。 “我不会啊,再说,家里能吃的还有什么?”孟亚仁委屈巴巴地样子看着挺可怜。 父母离婚后,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郑淑娟一开始做家政,每天去帮人干半天保姆的活,有时候给他们带点残根剩饭回来打发。 后来沾染赌习后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基本不管他们姐弟死活,有时候一箱泡面管一个月,冰箱内偶尔塞点鸡蛋面条打发。 “你就是懒,不想动手嘛。” 孟今安边埋怨弟弟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她只好跑下楼去,去小卖部买了几个鸡蛋一包火腿和一袋面条回家。 给弟弟做好了晚饭,自已匆匆扒了两口面条,还给妈妈留了一个荷包蛋在锅里。 洗好澡后让弟弟先睡下。 她自已趴在客厅里写五年三练的习题集。 再过几个月就要中考了,数学不是她的强项,总有些吃力,家里没钱让她补习,只能靠自已多刷点题型。 她虽然跟沈雯婷分开了,可是没有忘记她们当初的约定:一起考进市一中,然后一起冲刺理想中的大学。 孟今安做了几张试卷的难题,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已经晚上十点了,妈妈依旧没回来。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依旧没停。 座机铃声催命一样急促响起。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孟今安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之前有高利贷收债的打来过,妈妈告诉她不要随便报出自已家里的姓名。 “喂,妹妹仔啊,你是不是郑淑娟的女儿啊?” 听筒里是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