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放:??? 唐放扭头,猝不及防地与周殷对了个正着。 周殷:??? 国公爷被唐放意外的目光对得怔忡了刹那,下意识用眼神询问他:【你听得见我说话?】 小唐侯对国公的“躺平论”并不赞同,当即若无其事地把头扭过去,当做没听到——但这小小的倔qiáng的动作却让周殷瞬息间确定了,几乎同时,他在心中已经劝解上了【别多心,也别委屈,兄长前世疼爱你,一次脸也没和你红过,可你现在不是他的弟弟,你一定要先接受他的态度】。 现在这个局面,“孔捷”说什么错什么,那还不如不说,难以自证就不自证,躺平歇会儿,说罢,国公微微抬首,朝着皇后递过去一个眼神。 ——这电光火石间唐放和周殷的眼神jiāo换早已被宋义华尽收眼底,最初她的神情只是微怔,反应过来周殷已经知道了 ,但目光转瞬间又复杂起来,紧接着她便收到了周殷求助的信号,她蹙眉看着“孔捷”,斟酌着、缓缓地把话头接了过去。 “陛下。” 皇后开口,语气舒缓,字正腔圆,唇边挂起从容的微笑:“罗妃说得的确是部分实情,但哪有她说的这么吓人,半个月前,国公府禁地出了乱子,是‘孔捷’这个人挺身而出协助太常寺摆平了危机,臣妾详细打听过,在他出手相助之前,这乱子就是他惹的,太常令韩沐有意将此人祭天,国公拦下说了一句,‘王法在上,成国公府绝不以鬼神之事加诸’。” 皇后说话太慢了,这长长一句说出了好几个大转折,差点听得唐放没喘过气,但是最后的落点到是很清楚了,皇后其实是在说:陛下,您就算忌惮他,想处置他,那也最好别按照罗家兄妹定的罪名来,凭白的让人笑话。 皇帝:…… 皇后亲自出面解围,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唐耿闻言侧头,目光擦过宋义华沉静端庄的面庞:“那依皇后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皇后失笑,径直道:“这有什么可处置的?孔捷压胜之事虚实难辨,没有定论,但考虑其在宫中行为确有不妥之处,既然是国公的人,让国公自行带回去管教便是。” 罗师青、罗师雘:…… 唐放:…… 好嚒,大嫂三两句话就把事情压没了。 但是皇帝显然并不同意这个解决办法,目光扫向唐放,声音不见喜怒:“此人几次兴风作làng,搅扰得皇室不安,皇后虽不欲重责,但来日还是不要令其逗留都城的好。” 他没有驳妻子的面子,但在她给的选项里又辟出了第三条路,可一听丈夫要将人驱逐出去,皇后眉毛一竖,就差把“那怎么行?”挂在脸上,直接道:“四海之内皆是陛下赤子,若有误会询问清楚便好,陛下本应一一推心置腹,今日奈何乎猜忌?” 皇帝:…… 谈条件就谈条件,这怎么还扣帽子呢?皇帝猝不及防地被皇后一句话罩了进去,只能撑着颧骨,一脸复杂地侧头看向自己的发妻,宋义华满眼认真地回看他,唐耿没说话,帝后二人就此又卡住了。 就在此时,殿外又传通报,说太子求见,有要事禀奏。皇帝眉心一皱,心道他来做什么。大人之间的内宫鬼神倾轧之事,不是他一个小孩该来听的。“让他回宫读书去。”皇帝道。通传的内监面露难色,硬着头皮答:“陛下,殿下说事关公主,他作为兄长已经拿了知情人士,请陛下务必召见一次。” 唐放原本一颗心已经放下来一半了,一听说来了知情人士,心口又是咯噔一声。 皇后掩饰性地垂眸喝了口茶,无语地想:原本就要把这事儿拽出来了,没想到又拽回去了,这儿子,净添乱。 该来的躲不过。 很快,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从殿外传了进来,一名英姿勃发的红衣少年进殿,唐放抬头,匆忙地与他对视了一眼,此时才发现当年那个豆丁大小的孩子已经窜得这么高了,算年纪,他今年也就是十四岁罢,不知平日吃的什么,再几年怕是要和周殷差不多了,面庞五官上得了他父母最好的地方,大哥的眼睛,大嫂的鼻子,上两庭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尤其那眉心之间天生一点朱砂,衬得人英气勃勃。 太子当然不认识“孔捷”的样貌,他小叔叔死的那年,他只有五岁,对那位传说中战功最高的亲王,他的印象只剩下了一种模糊的感觉:那个人总是笑,总是盘腿坐在他面前做很多夸张的动作,会给他先是很辣然后很甜的糖,给他比划一些“吞剑”、“吐血”这种搞怪又吓人的游戏,五岁的他已经很早慧地知道那是小叔叔在逗自己,但是他还是会被他逗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