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唐放斩钉截铁,很有道理地说:“要是太常寺捡到了,周殷早知道我身份了!” 说着他又想起自己前一晚的那番自作多情,气呼呼地单方面切断了这个糟心的话题,整个人像是一下子chuī起来的皮球,扎个孔就能把自己气上天。 小孔捷也不敢说话,暗中觉得huáng大仙那句或许说得有点道理:人变成鬼,脑子多少会变得有点不好使。 今日的皇城格外热闹,望阕的龙门都比平日里的人多出好几倍,可能是知道皇帝陛下回来了,都等着自己做那个幸运儿能被翻个牌子,还行,孔捷挺幸运,排着长队给东城门外通政司的典簿看了长秋宫的牌子,那人当即记录下来,安排了内侍去找长秋宫的申喜公公,对唐放客气道:“今日宫里事多,申公公若是给了回信便为你放行。”唐放点了点头,说好。 就在唐放被人“颇为照顾”地站在禁军卫士内围等着放行的时候,忽看得禁中一人大步走出来,那人穿着一身苔古色的官服,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下巴微微朝上扬着,一副不凡的模样,而他身侧的则是城防卫的陈英,面无表情地随在他的身侧,一副不想jiāo际还要jiāo际地陪同着。 外面人多眼杂,两个人没能说上几句,苔古色男子便自行走了出来,错步间忽然朝着唐放投来一眼。 小孔捷心里一突,赶紧提醒:“殿下,打个招呼,快打个招呼!” 唐放懵然,“啊?” 那苔古色男人脚步一顿,乜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目光挑剔着走了。 唐放上下摸不着头脑,心中问孔捷:“这人谁啊?” 孔捷绝望答:“……他就是罗师雘罗大人啊!” 唐放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目光追过去,这个就是罗妃他哥? 就在唐放卖呆的这一会儿功夫,陈英走了过来,竟也停了一脚,压着声音说:“坷尔喀酒馆公爷已经嘱咐过了严查,孔先生放心。” 唐放懵懵地点点头,心道我知道啊,口头敷衍道:“陈副统领辛苦。” 陈英眼珠动了动,看唐放冷淡,一副想说话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最后还是微一拱手,请求道:“孔先生现下有时间嚒,英有事请教孔先生。” “呵呵,”唐放皮笑肉不笑地环顾四周,满口无奈,“陈副统领,您看这是说话的地方嚒?” 不说别的,唐放看陈英真的是别扭,求求了,放过他,我不是很想和你说话。 小孔捷忽然咳了一声,不高兴地说:“殿下,您用心些,您说过的,如果他需要您开导,您会开导他的!” 陈英脸色很差,像几日几夜没睡过觉一般,国公培养出来的人基本都是和他是一个路子的,认真负责得要命,轻伤不下火线,这人为了喀尔喀的案子还有最近城防调整已经连轴转了几十个时辰了,一个吃饱喝足的人还在这里挤兑他。 唐放无奈了,侧过身不去看陈英,后背抵住门墙,压低声音:“问吧,要说什么。” “公主……” 陈英会意,垂下目光,亦含着嘶哑的声音:“我和公主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她对你说过什么?” 这人真的是魔怔了,那日地窖里的yīn间婚礼非但没有吓跑他,他反而还要深究。 唐放平板道:“公主没有对我说过你。” 陈英不信:“那……” 唐放打断:“我是在北市长桥见过你们说话。” 陈英知道他说的是哪次,阿聘入了东都后很少出门,他当时还以为是孔捷拐了她出来。 “那又如何?”他冷声问,他和阿聘在外从来谨守本分,从未说过一句不该说的。 唐放烦躁地啧了一声,“不是你们说了什么,”他绷着脚背踢了下城门边角的石子:“是人的感情是有实质的,我看到的东西和你看到的不同,恨和诅咒是刀,一个人被恨得越多,他身上看不见的伤痕便越多,恨他的人每靠近他一分,他身上的伤痕便深一分,但一个人如果喜欢你深爱你,你身上便套着一层保护层,她越靠近你,那层保护的力量便越qiáng大。” 这人间的恩仇都很隐蔽,连谷口镇的村民都知道杀猪要晚上杀,但这些恩怨情仇在唐放看来就如透明一般,谁浑身带伤,谁命里带福,他一眼便能看穿。唐放又酸又气又不高兴地说:“公主没跟我说过什么,但她跟你说话的那次,你身上套的那层喜欢就跟开了光似的,险些闪瞎我的眼。” 够了么?可以了嚒? 臭小子骗了我家小姑娘还在这里卖乖! 唐放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也不管这话说完陈英会是什么滋味,远远的看见申喜公公颠着小脚快步走过来,他下意识地回头朝着通政司的典簿一颔首,然后像怕了陈英似的,迎上申公公,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