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越是隐患越是要拔除,虽然稍嫌迟了点,潘默凌都年过32岁了,终于苍天开眼大地惊醒了,今天,就在刚才,居然还能有人让潘大帅哥兴起打听名字的念头,真是不容易啊! 其实,老天爷很想说:我也冤枉啊,我没居心叵测啊,我不就是低血压睡过头了嘛,现如今我恨不得老泪纵横——终于有人为我的一时疏忽大意收拾善后了! 孙籍阅和许漠进了家门,跟孙教授话家常,也没什么可聊的,坐到八点多钟,许漠站起来告辞,对小阅说:“有空过来打字吧。” 孙籍阅一边答应一边走到阳台,够着脖子探视隔壁,没看见唐立存,走到门口对着猫眼往外侦查,304大门锁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孙籍阅拖着许漠打开门,笑说:“大师兄,我送你吧。” 刚出门,“咔嚓”一声脆响,304大门洞开,孙籍阅吓得一步踩空差点摔倒,完了!情敌要碰面,要碰面啊! “咔嚓”又一声脆响,门关了,“嗨,这么巧,又见面了。” 孙籍阅猛抬头,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里突出来,“潘……潘默凌?” “你认识我?”潘默凌注视着许漠,心不在焉地顺嘴淌了一句。 “不认识!”孙籍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许漠说:“天色不早了,晚上开车视线不好。”赶紧走吧,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许漠点头,率先朝楼下走去,潘默凌紧步跟上,孙籍阅缀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生怕对门再打开。 前面,潘默凌没话找话,“一个多小时内见了两次,当真有缘,您贵姓?” 许漠打开车门,对孙籍阅摆摆手,“再见。”孙籍阅盱着304阳台挥手告别。 潘默凌目送汽车缓缓启动,默默嘟囔:“跟我是一种人,越是热情洋溢他越是免疫,”点着头上车,“还是大唐说得对,要制造机会,冷言冷语,先撬开口子是正经!”尾随许漠绝尘而去。 真是的—— 潘默凌耍起流氓来了,居然一路尾随着许漠回了家,数着楼道里的延时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数到五楼,停了,左边窗户灯亮了,没一会儿,许漠走到窗边拉起窗帘。 潘默凌上车回家。 第二天周日,孙籍阅进卫生间刷牙,孙教授攥着电话从卧室出来,“小阅……” “怎么了?” 孙教授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刚才学院通知我去海南参加初中历史教科书的修改拟定会议……” 孙籍阅眼睛一亮,“好差事啊!” “是啊!名为开会,实为游山玩水,可是……” “可是什么?”孙籍阅嘴里冒着白泡泡含糊不清地问。 “这事刚开学的时候就定下来了,名单里没我,现在怎么想起我来了?” “想那么多干嘛?”孙籍阅吐出泡沫,拿清水漱漱口问:“去多久?什么时候走?” “五天,今天中午十二点多的飞机。” “哦?”孙籍阅眨巴着眼睛思考,“回来之后,隔一天就是那十天长假,呵呵,爸,这九月份,您赚大发了。” “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孙籍阅胡乱洗了把脸,跑出来,“得赶紧准备东西。” 十一点钟,门铃响,孙籍阅开门,唐立存站在门外,问:“孙教授呢?” “什么事?” “我正好送我父亲去机场,一起走吧。” “啊?”孙籍阅陡然睁大眼,心中祈祷:千万别去海南!战战兢兢心存侥幸地问:“唐院长去哪儿?” “海南。” 一支利箭直戳心脏!孙籍阅一头倒在门框上。 唐先生拍拍他的脸颊,笑眯眯地说:“小阅,你猜飞机能不能像出租车一样招手即停?” 孙籍阅眼睛一闭,垂头丧气地招呼他爸拎东西出门。 四个人坐在车里,明明才九月上旬,可车厢里却冷得哗哗掉冰渣,孙籍阅动来动去,浑身不自在。对着后视镜给唐立存使眼色,做口型:活跃气氛! 唐立存左眼眨了一下,但笑不语。 跟熬油似的苦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心神疲惫的当口,终于到机场了,俩教授直接进大厅,徒留俩小辈拎箱子提行李。 孙籍阅抽开拉杆问:“去几个人?” “小阅,你是不是把我误当成学院领导了?” “我真怀疑其中有猫腻,怎么临时想起叫我爸去的?” 唐先生一摊手,“很显然,这仍然是学院领导职权范围内的事。” “唉……”孙籍阅一脸颓败地拖着箱子进大厅,“谁说这是好差事的?跟着情敌还能有好?” “嗯,终于超出学院领导的职权范围了。” “唐立存!”孙籍阅急眼,“除了说风凉话你还能干点别的吗?” 唐立存接过孙籍阅的箱子,贴着他的耳廓呢喃:“拖箱子算别的吗?” 孙籍阅都不想跟他说话。 趁唐立存办手续之际,孙籍阅转着脖子到处寻找学校教授,没一会儿,沮丧地放弃了,悄悄嘱咐孙教授,“爸,机灵点,就你们俩,别吃了眼前亏,实在不行就给他来全武行!” 孙教授脖子跟断了似的点了一下,点下去之后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欠奉。 眼睁睁瞅着俩人进了安检,唐远回头对孙籍阅说:“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把论文放到我办公桌上。” 孙籍阅心中滴血,脸上还得真挚热忱地说:“肯定完成。” 下午回到家,孙籍阅一把抱住唐立存的胳膊,脸上笑得像朵花,还没开口,唐立存先说:“我替你写好不好?” 孙籍阅瘪了。 “不过……”唐立存说了一半停住,掏钥匙打开门,换拖鞋脱外套,进厨房,孙籍阅目光追随着他,也进门换鞋,眼巴巴地等着。 唐先生端着两杯茶进书房,说:“过来。” 孙籍阅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唐立存指着电脑桌上三四十本书说:“我虽然不能代劳,不过,我可以提供资料、拟写提纲、校对参详……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孙籍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强人意,暂时先这样吧。” 随后,孙籍阅耐着性子翻了本书,看了没十分钟,换一本,看了两三行,文言文绕得晕头转向,孙籍阅哗啦哗啦地翻纸张,“无聊透顶!” “你觉得什么有聊?”唐立存坐在书桌后面,左手捏石右手持刀,小心翼翼地雕刻。 孙籍阅伸长脖子问:“你在干什么?” “刻章。” “啊?你还会刻章?” 唐立存抬起头,苦恼,“很古板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都二十一世纪了,我居然还会刻章。” 你果然是从古坟堆里爬出来的!孙籍阅往椅子里一倒,脖子耷拉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哀嚎:“好无聊啊!” “其实,你要是把史书当小说看还是挺有趣的。” “有趣?有趣你的大头鬼!”孙籍阅随手翻了一页,念:“公元前221年,秦王朝建立。”一声嗤笑,朝后翻了翻,又念:“……公出奔,浪逐无从……”喉咙里哼了一声,捏着纸张抖动书本,“……拯时任开封府尹……嗯!有趣!有趣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