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笑嘻嘻地摆摆手,“放心吧,我请客。”说完拐了个弯。 孙籍阅赶紧追过去,甩目观瞧,已然无影无踪,只好垂头丧气地等着。 须臾,周年回来了,四个美人儿鱼贯而入,或文雅、或妖媚、或活泼,居然还有个穿着空军制服。 孙籍阅眨了两下眼,毫不避讳地讥笑,“您身强体壮!您精力旺盛!您能者多劳!你比汉成帝还厉害!” “汉成帝是谁?” 孙籍阅冷哼,“历史上出了名的色魔!” “哦?学历史就是好,连这个都知道!”周年哈哈大笑,一拍他肩膀,一脸猥琐地凑过来,“一人两个,你先挑,兄弟够意思吧。” “滚!”孙籍阅暴跳,一脚踹过去,摔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包厢里五个人面面相觑,空军制服不可思议地问:“他未成年?” 孙籍阅往马路上一站,初秋燥热的空气混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头脑终于清醒了,朝会所啐了一口,打车回家。 到家刚过八点半,孙教授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过来看看。” 孙籍阅拐进房间,边走边说:“除非您帮我写了论文,否则我一概没兴趣……”一顿,突然哈哈大笑着飞奔而来,一口亲在老头脸上,“你是我亲爹!绝对的亲爹!” 孙教授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脑袋上,卡着他脖子推了个踉跄,拼了老命擦脸上的口水,“我本来就是你亲爹!” 孙籍阅对着电脑看了三五分钟,朝他爸一挑大拇指,“高手!” 他爸嗤笑,“把唐立存那篇论文改了改,要不是为了路上有个伴,我都懒得理你!” “是是是……”事情解决了,孙籍阅心胸开朗,点着头拔下u盘,朝门口跑。 孙教授问:“刚回来又去干什么?” “打印。”一阵风刮了出去。 打印完,孙籍阅站在路灯下,手掌一挥,又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前途一片光明!哈哈……回家。” 走到门口,想敲304的门,转念一想,不妥,几个小时就完成了唐远不怀疑?再说,这是唐立存的论文改的,再被认出来就彻底失去回环余地了,要不先让唐立存审查审查? 想敲门,手指还没落到门上,停住,嘀咕:“要是唐远来开门就麻烦了。” 回了家,匆匆跑到阳台上,跟做贼似的憋着嗓子轻声轻气地喊:“唐立存……唐立存……”半天没人回应,改成,“大唐……”还是外号威力大,就一声,唐立存出来了,笑说:“你也喊我大唐?” 孙籍阅充耳不闻,够着身子把纸递过去,“你看看还像不像你的风格。” 唐先生往栏杆上一靠,弯着嘴角,就是不接。 孙籍阅横过栏杆,抓住他的手把论文塞了进去,“快看,明天早上告诉我结果……呃……给你一个小时,现在就看,快点,别磨蹭!” 唐先生莞尔,“还惦记着那十天假?” 孙籍阅点头,“当然!”往回走,“看完喊我。” 二十几分钟后,阳台传来轻缓的喊声:“小阅。” 孙籍阅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这么快?” 唐先生挥挥纸张,“文辞老辣,深谙文章起承转合的结构布局,短句子用得炉火纯青。” 一听这话,孙籍阅冷汗下来了,龇着牙花直搓下巴,“听着怎么这么不像研究生写出来的?” 唐先生微笑,“几十年的功力!” 孙籍阅瘪了,全身瘫软地耷拉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说:“谁能帮我写啊……” “你看我合适吗?” 孙籍阅根本不为所动,“拉倒吧!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故意不让我过安生日子。”猛然想起焦睿说他刻意改变遣词造句的习惯,又想起陈院长说他惯用的词句一律摒弃,惊觉冤枉了人,郁卒沮丧地回房间。 第二天周末,一大早孙籍阅翻出羽毛球拍,一边下楼一边给许漠打电话,“到哪儿打球?” “我一会儿来接你。” “好……”一眼看见唐立存和周年坐在葡萄藤边说话,暗想:情敌可千万不能见面,要不然我非受夹板气不可,赶紧改口,“不用了,多麻烦,我打车去。” 刚拐过楼道,周年阴阳怪气地喊:“孙籍阅!过来,哈哈……” 孙籍阅一挥拳,“滚蛋!” “别那么害羞嘛!哈哈……肾不好要补嘛……正所谓你好我也好……呃……我是说……” “肾不好?”唐先生懒洋洋地问。 周年做了个鬼脸,捂着半边嘴窃笑着对唐立存耳语:“昨天我带他去会所,四个女人把他吓跑了!” 唐先生冥想片刻,低下头对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微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功勋卓著!” 孙籍阅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冲过来对准周年就是一顿胖揍。 周年左支右挡哎哎直叫,朝唐立存求救:“你见死不救?” 唐先生一摊手,“你们的事情,我完全不了解内情。” “你就瞧热闹吧!……啊!”脸上挨了孙籍阅一拳头。 报复完,孙籍阅舒坦了,还有心情对唐立存笑了笑,权作招呼,吹着口哨抬腿要走。 唐先生拉住他,“今天周末,跟我一起……” 孙籍阅断然截住,“我忙着呢!” 唐先生慢悠悠地问:“是吗?” 一听他说“是吗”孙籍阅就头皮发麻,赶紧荡出灿烂的笑容,“你忘了?还有论文等着我呢。” 唐先生点头,指着球拍说:“写羽毛球的历史脉络?” “呀!”孙籍阅惊愕,立刻讨好地笑,变脸之快匪夷所思。正想着怎么解围,唐先生率先开口,“运动完了再写是吧,嗯,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 孙籍阅点头如捣蒜,唐立存拍拍他的胳膊,“去吧。” 孙籍阅转过身长出一口气,不成想,身后传来唐立存轻飘飘的声音,“我很善解人意的,坚决不问你跟谁一起打球。” 孙籍阅懊丧,真想落荒而逃,可惜,还得装得不慌不忙。 许漠站在体育馆门口,身形挺拔惹人注目,孙籍阅一眼就看见了。别在墙角使劲给自己打气,“假期没了不能讨好他,马屁话不能明目张胆,嗯!要表现亲密,一定要亲密!” 转过脸对着玻璃墙挂上淡淡的笑容,不行,太斯文了,不像我老人家皮猴子的性格。改成兴高采烈的笑容,不行,太狗腿了,他老人家不喜欢。又换成真诚明朗的笑容,点头,嗯,这回行了,攻心为上! 顶着一脸僵笑走出墙角,视线恰巧与许漠撞个正着,孙籍阅笑喊:“大师兄……” “好了,”许漠打断,“我早看见你了,躲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吧。” 孙籍阅偷偷对月季花吐舌头,把许漠惹笑了。眼角余光看见他笑,孙籍阅大乐,耶!首战告捷! 一大早,并没多少人来打球,球场上空空荡荡。 孙籍阅秉承着陪皇帝下棋必输无疑的指导思想跟许漠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