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把它们扔掉喔。 当我躲在浴室努力抑制叹气冲动的时候,阿玲正一脸严肃地将衣服摊开: “您真的非常特别,家主特地带女性去训练场……这种事在这个家里实在太少见了。” 虽然阿玲日常生活中,总一口一个“泉鸟小姐”,用些“您”之类的尊称,但她放松时,对待我却带了些照看孙女的亲昵。 我头一回在阿玲脸上看到这种程度的敬重。 像母亲常说:昂贵的衣物、珠宝是女人最好的武装。 拆开精致发髻、拔下昂贵发簪,脱去名匠手绘的和服后,我便一下从尊贵的大小姐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瘦弱、朴素、毫不起眼、一无是处。 我对着镜子抚摸那巫女一样的低马尾,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恨不得立刻躲进房间角落的黑影里。 直毘人上下打量了我一阵,感叹说:“真是青涩得可爱,让人很有保护欲。” 是说我这样毫无术士气势的样子青涩么? “是的,我不擅长战斗,给您添麻烦了。” 尽管心有不安,但失去了众多表演用的道具,我只能把直毘人当成我的小小勋章使用。如是回话,我慢吞吞地跟在直毘人身后,乖乖接受他的“保护欲”,然后盯着地上的石子发呆。 …… 不远处,禅院家的男人们正在晨跑,双足踩踏大地,以整齐划一的节奏,发出沉重的声响,气势非同寻常。 可惜他们整体的咒力波动非常普通,甚至比我还要弱不少。 甚尔之前好像提过,按照家规,禅院家未能觉醒术式的男人都会加入名为“躯俱留队”的小队。 他会在里面么? 多日未见,我忍不住抬起眼睛寻找他的身影——我的小狗正不紧不慢地跟在队尾。 “别落下!完不成晨练的一律没有早饭吃!” 落在后面的多是些体力不足的吊车尾,他们在教官的鞭挞下佝偻背部、加紧双臂,流汗的面上呈现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扭曲。 在这群苦不堪言的男人里,脊背挺直的少年就显得格外出挑。只见他气定神闲,眯着双幽绿的眼眸,浑身上下散发出半睡不醒的慵懒。 直到那句“没有早饭”猛然引起了甚尔的重视。他不情不愿地“啧”了一声,方才加快脚步,打算向队伍的中游突进。 甚尔的动静引起了队友的注意。望着少年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们眼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愤恨。 彼此交换眼神,这群人选择将贫瘠的爆发力用在了拖累甚尔身上,比肩而立,自觉构成了一堵人墙,想要将他死死拦在最后。 连体婴般滑稽的姿态引得少年冷笑一声: “能做到就来试试看啊。” 甚尔朝他们挑了挑眉毛,突然提速向一侧绕去。人墙随着而动,堵死了那个缺口。一次失败,他又笑着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变着花样玩起了假动作,速度也不断跟着提升。 明明全神贯注地盯防甚尔,却赶不上他的动作,边上的那人往左,另一头的则往右,中间的倒霉鬼被挤得痛呼。 他们乱成一团,人没有堵住反倒被手忙脚乱的队友绊倒在地,“嘭”的一声,尘土飞扬。 “白痴。” 少年迈开长腿,跨过了墙壁的残骸。 虽然没能给受伤的他送东西,但他看起来还是很有活力。 在我偷偷观察甚尔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幽绿的眼眸也望向了我。 禅院家的袴裙似乎引起了他的好奇,甚尔朝我歪了一点脑袋。 换下和服后我自觉毫不起眼,可以完美融入禅院家的下女里,但因为跟在直毘人身后,反倒更受瞩目。甚尔混在那群蠢蠢欲动的男人里,注视我也毫不突兀。 当少年靠近时,我的心脏也跟着他的脚步重新咚咚跳动。 “那就是甚尔,身体很结实,他把你从结界里带了出来,但就像你看到的,是个不省心的小子。” “你不太习惯这些粗放的男人吧!不过放心,谢礼之类的我已经打点过了。” 直毘人笑着将我挡在身后,体贴地帮我分担了和男人们打交道的压力。 甚尔停下了脚步。 教官一看见直毘人便快步走了过来,显然也听见了家主口中的称赞。他朝队尾的几人大骂道:“是嫌洋相出的不够么?还不快站起来!”,以眼刀剜过甚尔,却并未对他多做评价。 他在直毘人身前站定,视线低低略过我的裙角,毕恭毕敬地发问:“是带泉鸟小姐来巡视的么?” 直毘人笑眯眯地解释: “一半一半吧。” “我们泉鸟身体比较虚弱,我要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锻炼方案啊。” 我能感觉到面前教官诧异的眼光。 任务归来的家主专门来安慰我,他赠送我昂贵的和服,又因为医生的嘱咐亲自带我来了训练场,直接教导。于是由母亲上门争执带来的紧张氛围逐渐消解,他们对我的“审视”终于有了定论。 这一切都是“家主大人”给我的。 作者有话说: 我以及连续三个晚上,为了搞公司项目材料,一边等专家反馈意见,一边抽空码字到十一点半了 呜呜呜 我睡了,他们居然还在现场开会 天知道我怎么在技术创新点和搞男人之间切换脑回路凑出更新的 不愧是我。 第十四章 ◎钢琴【修改】◎ 教官特地安排人为我和直毘人空出一间室内训练场,本以为临时走个过场的“晨练”,居然真的走到了实战这步。 凭什么叫我跟扇那种脾气的家伙好好相处,反倒疏远甚尔? 要知道我已经答应给小狗特别优待,本可以趁这个机会,白天也找他玩的…… 抱着这些不满的想法,我在进攻上费劲了心思。 笔直前行的“触手”在途中分散为若干轻盈的黑线,以天女散花的方式刺向直毘人的手足。 在领域和咒灵战斗后,我的术式有了新的进化方向。 要是能绊他一下就好了。 但直毘人毕竟是一级术士,在术式的理解和控制上远超我。 他好整以暇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冲我笑眯眯地拍动双手,术式瞬发,下一秒便出现在我身侧,宽大的手掌覆上我的肩头:“坏心眼的做法。” “说的是锻炼身体,怎么耍赖用术式?” 在武力差距下,我那点怨气和斗志被拍得烟消云散,后面的你来我往,也更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的互动。 最终直毘人干脆主动停在了原地,任由我尚未收住的手指碰上他胸腹交界处。 诶?终于结束了么? 锻炼轻而易举抽走了我的体力,以至于停下来后我没能立刻收回手掌,而是扶着直毘人的身体支撑发软的双腿,一边喘气,一边关心他: “对,对不起浪费了你这么久时间,是扯到伤口了么?结束了吧?” 我如蒙大赦,差点没法抑制住“未尽之言”雀跃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