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见此,刘兰芝也壮着胆子说:“娘,今年淑娘做了几坛子的糖渍浆果,您之前尝了也说味道不错,不若做一道糯米蒸糕,甜甜嘴?” 刘兰芝把糖渍浆果的功劳都归在了淑清身上。 淑清礼尚往来夸到:“这多亏了二嫂帮忙,二嫂的手艺真的没话说。上回二哥带去一小坛子,据说被主簿先生闻到了味儿,几个人分一分,吃完了还夸好!” 焦母是最喜欢听小辈夸自己家的东西体面,二儿子带去的零嘴得了主簿的欢喜,也是很不错的谈资。 淑清又道:“二嫂还说,把秋日里收集的桂花和菊花晾一晾,做的糖渍菊花、糖渍桂花,比一般的桂花糖、菊花糖更有风味。娘你不是说最近眼神不好?二嫂说了,菊花清热明目,吃了对眼睛好。” 其实刘兰芝只是在和小姑闲聊的时候,提起过在家里做了菊花糖,但是现在小姑一番捧自己的好意,刘兰芝是能看懂了,便跟着小姑的话,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人家嘛,总是喜欢自己被重视的,听女儿这么一说,焦母心里也算是舒心了:“先不忙捯饬那个,做好眼下的是正经。” 焦淑清对刘兰芝抬眼一笑。 两人出了焦母的屋子。 刘兰芝福了福身:“还是得谢过淑娘的好意。” “二嫂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我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和和睦睦的。”焦淑清并没有故作不知二嫂谢的是啥,只是侧了侧身没有受了全礼。 刘兰芝目送焦淑清回房,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截身子的小姑步态从容地行走在月下,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小姑生在小户人家,却是可惜了。 ………………………… 虎子的满月宴果然办得很风光。 不只是焦母满意,刚出月子的小何氏也非常满足:这可是给自己儿子做脸,不等于婆母给自己做脸? 不只是乡邻吃喝得开心,和淑清平日里玩得很好的陈大妞也很开心:晚上这一道浆果糖渍糯米糕实在是太好吃了,淑娘答应明年摘了果子教自己做!想到酸甜的浆果,陈大妞就觉得嘴里泛起口水。 唯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里正女儿吴思思了。 她焦淑娘会写字,自己也会;她会箜篌,自己也学;结果今天听得宾客称赞,才知道她还会下厨! 糖渍糯米糕而已,有什么难的! ………………………… 陈大福舔了舔嘴唇:“真的?姐你明年也做糖渍糯米糕?” “还不止呢,淑娘说糖渍的浆果能做好多好吃的玩意儿。就是有些费饴糖。大福我跟你说啊,下回娘给你零花钱,你可得收好了,别乱花了啊,咱们得买饴糖。”陈大妞说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动手了一样。 “姐,这话该对你自己说,次次看见货郎挑着担子来,就要去买头绳的也不知是谁。” “买头绳怎么啦?” “没怎么,没怎么,姐,松手,疼、疼、疼。” ………………………… 次日,学堂。 “大贤,难怪前几天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都说了别喊我大贤。”吴思贤扶额。 “哦,思贤,你说,我姐怎么就这么爱揪我耳朵?还是你姐姐好,笑也不露牙齿的,看着就温柔。”陈大福觉着自家姐姐太凶残。 笑不露齿? 温柔? 吴思贤想着今早上的糯米糕,觉得胃里一阵泛酸:比起吃那个口味奇特的糯米糕,自己还是宁可被姐姐揪耳朵。 ☆、第七章 建安九年。 焦家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焦仲卿原先是庐江府小吏,说是隶属庐江府,其实不过是庐江下的县城罢了。 因一直兢兢业业,被县令、主簿看好,推荐填补了正职。 其实说白了,工作地点没变化,但是身上担子更重了,休沐日常常不能赶回来。 焦母眼见大儿子有后了,开始替二儿子着急。 每回每回焦仲卿离家之后,都盯着刘兰芝的肚子看。 就算焦淑清现在名义上才九岁,也完全能看懂焦母灼热的眼神里包含的迫切之意。 刘兰芝被婆母看得也心里发慌:大嫂是婆母的堂侄女,四年才有了动静倒是不妨事,自己也嫁进焦家一整年了,怎么没个音讯呢? 现在的刘兰芝在小何氏无意中说漏嘴之后,知道了焦母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不甚满意。如果肚子再不争气,自己在焦家可就更尴尬了。 在焦淑清看来,刘兰芝的着急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自己二哥现在每个月回来不过两三次,还得排除了二嫂的小日子不能房事,要想怀孕,哪能那么快;再说了,两人都还年轻,尤其刘兰芝也不过是十八岁,着急什么? 无奈焦淑清不适合去劝解这些,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的身躯,只能利用起前两世的经验,尽量想一些有助于改变酸碱体质、有利于怀孕的菜式。 想到了,也不能直接说给家人听,隔三差五说自己想给母亲尽孝,练练厨艺,方能去厨房。 幸好焦淑清厨艺不错,家里人吃了几次之后都夸赞。 若不是碍于淑娘年纪小,小何氏都想顿顿吃小姑做的菜! …………………………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淑清和两个嫂子一起在院子里种了两畦韭菜(1),这玩意儿很好养活,完全不需要操心。 又偶尔拿着年前腌的糖渍桂花去和陈大妞的弟弟陈大福换小鱼小虾——糖渍菊花,则被刘兰芝和焦淑清装好送去了焦母的屋里,焦母很是开心,见人就夸自己女儿懂事、儿媳孝顺,当然,夸刘氏那是顺带的,重点是淑娘的懂事能干。 ………………………… 陈大福挽起裤脚,脱下鞋子,小心下水:“你爹不是不让你疯玩么?要是晓得你来河边,肯定得生气吧?” 白净小少年站在岸上,皱着眉头:“焦家的桂花糖真那么好吃?” 说到吃的,陈家两姐弟是一个德行。 陈大福吸了吸口水:“不是桂花糖,是糖渍桂花!拌豆饭吃或者冲水喝都好,香甜的滋味比浆果子酱又更好一些!” 白净小少年捻起身边的小石头,扑通一下丢到陈大福身边。 “哎哎哎,轻点儿,把鱼都吓跑了。”陈大福着急嚷嚷。 吴思贤努努嘴:“你捉的鱼虾,算我一份。” “干啥?你让我帮你抓?” “干不干?” “干!不过你得把夫子留的课业借给我看看。”陈大福果断答应。 “一言为定。快、那里有条鱼!” “哪儿啊?哪儿?” ………………………… 当晚,焦家的哺食里有一锅河鲜汤。 本来这种小鱼小虾最好是油炸(2),酥酥脆脆,连刺都不用吐。 但是这个没有植物油的年代,荤油也是无比金贵的东西,拿它炸食物,别说焦母疼爱淑清,那也会责骂她败家的。于是这些小河鲜就用来放汤,加了山上采的春笋,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