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杜悦眼中泛出眼泪，但强行忍了下去。　　 那一别，杜悦再见杜大飞是在十八年前。　　 那个时候杜悦的母亲省吃俭用，攒下不到五千港币。杜悦的弟弟在那个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才出院需要营养。　　 “但那个男人跑了回来，抢了五千块钱。那个时候弟弟年纪小，才生了病，没有钱，吃不了有营养的东西。现在身体都不好。然后，你们说，你们要找到那个杀了那个混蛋的人，开什么玩笑？”　　 众人一阵无言。　　 阿美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是来收尸的吗？”　　 “收尸？”杜悦冷笑一声，“不、我不过是来确定这混蛋死没有，如果死了，今晚我带妈妈和弟弟去吃顿麦当劳庆祝一下。”　　 “吃麦当劳庆祝？”阿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钱！”　　 “但也不至于吃快餐吧……”阿美继续问。　　 杜悦瞪了阿美一眼，“我二十八岁才有机会大学毕业，出来找到实习记者的工作！”　　 阿美没敢再开口。　　 波姐赶紧追问杜悦她父亲的遗体怎么办。　　 “随便。捐给医学院吧，也算这个混蛋为这个世界做了一点儿好事。真讽刺，活着没做一件好事的人死了竟然有机会促进医学的发展。也算是功德一件。”　　 组内几人因杜悦这番话瞠目结舌。　　 阿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madam李制止，madam李示意慕斯，让她继续提问。　　 慕斯继续问，“那你知道你父、杜大飞有没有仇人？”　　 杜悦眼皮一翻，“他以前是混帮派的，仇人很多，你问我他有没有仇人？我想一定很多。”　　 帮派？　　 这和慕斯之前的推测相同。受到鼓励，慕斯乘胜追击，“你知道你父亲是哪个帮派的？”　　 杜悦想了想，“我以前听妈咪说过，似乎是青龙帮的人。”　　 青龙帮？　　 慕斯已有很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当初青龙帮可是香港三大帮派之一。但这个帮派在二十余年前就被白龙帮、也就是现在的龙王社彻底毁灭。　　 杜大飞是青龙帮的人？　　 难道这一切和龙王社有关系？　　 之前的推测是凶手和死者认识，凶手也知道死者的过往。　　 凶手是帮派中人，死亡原因可能是某个组织想要以儆效尤。　　 难道——　　 杜大飞的死亡是因为龙王社铲除异己？但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若龙王社是为了这个理由铲除青龙帮的杜大飞，那杜大飞一定是青龙帮的重要人物。　　 Madam李抢过话头，“你父亲还和青龙帮中的人有关系吗？”　　 杜悦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但应该有关系吧，要不这些年他怎么生活的？”想了想，她又笑了，“找到了凶手记得通知我。我虽说没钱但一篮子水果还是买得起的。你们说我送凶手什么水果做谢礼好。”　　 跳过杜悦的话，madam李问起杜悦是否有父亲的照片。杜悦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丢在桌上，“妈妈收起来的，我一直留着，本打算等那个人回来再砸在他脸上看来没机会了，给你们。对了，尸体丢给医学院吧。”　　 走了两步。她又忽然回头，“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妈妈很贱？知道是贱男人还愿意这样厮守？”　　 众人都不说话。　　 有时候，默认有承认的意思。　　 “其实啊。我也觉得，我也觉得我妈妈太贱了……为了那个混蛋男人……但是，妈妈说，那个男人曾为了他对抗青龙帮的小头目，也曾为了她金盆洗手……所以，她终究相信那个男人是爱着她的。直至被彻底抛弃。”杜悦深呼吸，笑容中带着决绝。　　 “不过是一瞬间的心动就足以深信爱情。只要深信爱情，被伤害、被背叛都不会离开。女人是一种很可怜的生物，明明是有爱就能满足，却又得不到。”　　 送走杜悦，组内成员面面相觑，连声叹息。　　 慕斯也有些郁结。　　 只有波姐高兴，杜悦捐出了杜大飞的尸体！虽说没有头，但毕竟是尸体啊！医学院很需要的！　　 她要赶在杜悦反悔前准备好相关文件！　　 兴奋过度，波姐在阿强面前狠狠炫耀了一番自己的F罩杯，直到阿强流了鼻血才罢休。　　 “不过，像杜悦这般对亲生父亲仇视到如此地步的人极少吧。杜悦应该不是凶手吧？”阿美忽然开口，波姐也不胡闹，安静听着。　　 “这件事我倒是觉得情有可原。”madam李说，“从小被抛弃，因为很穷，二十八岁才在报社做实习记者，算来二十四岁才得到读大学的机会，二十四岁……有些人在这个年纪都已经硕士毕业，她却才得到进入大学。换做是你，你不恨？很多时候，只有打个颠倒你才明白什么是公道。”　　 “为什么madam李你相信杜悦是因为穷？难道不可能是成绩太差？”阿美问。　　 慕斯解释是因为杜悦的手。　　 杜悦的手满是老茧，指关节很大。那是长期劳作的人才会有的手。　　 阿强开始一个劲赞叹，“多好的女孩子。多坚强。我就说吧，有钱人都是混蛋，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是好样的。”　　 几人说着，打开杜悦留下的小布包，里面有结婚证明和一张身份证。身份证照还是三十年前的。知道了死者，阿强从数据库中很容易就调出有前科的杜大飞的照片。　　 杜大飞曾被捕，因为盗窃。　　 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　　 长相上杜大飞是国字脸，相貌很大众。　　 只有有了照片，鉴证就可以根据杜大飞三十年前的身份证和二十三年前被捕时的照片推断他最近的大致相貌并通过媒体发布，用这种方法寻找杜大飞现在的生活轨迹。　　 波姐突然皱起眉，“国字脸？竟然是国字脸！”她没再在这里停留，慌忙带着杜悦的DNA样本赶了回去，说有些事情要再度检验。　　 “不过，杜大飞曾是被现在的龙王社所收拾掉的青龙帮的人，对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波姐走后，madam李问。　　 阿强认为眼下虽不太确定杜大飞和龙王社的关系，但他们还是可以用这种方式接近并打击龙王社！为被赶出调查的事情复仇！上天依旧站在他们这边！　　 阿美认为龙王社是天上的浮云，重要的事情是——　　 雪莉的案子再不查，就会被别的报社的娱记抢走头条了！　　 “下一个！”madam李看着慕斯。　　 慕斯摇摇头，“我觉得两者应该没什么关系。我们想到龙王社完全是因为杜悦那个时候年纪较小母亲又提过父亲在青龙帮。我们才从青龙帮想到了白龙帮、也就是现在的龙王社。两者似乎没什么关系。另外，就算杜大飞是青龙帮的人，我认为以龙王社现在的实力也没必要对付青龙帮的残余势力。”　　 阿美和阿强都在点头。　　 Madam李却认为不一定，“也许杜大飞手中有能弄垮龙王社的证据！所以龙王社要斩草除根！”　　 另外三人都觉得madam李这个答案……太戏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