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看见了这么多,会不会被灭口啊……”回想昨晚的事,才进入社会、面容上还有一丝稚气的上班族心有余悸。 慕斯好言劝慰了几句,又问起那个嫌疑人的相貌。 这一带算是香港的贫民区,小巷的灯坏了都好些天没人修。上班族也是使用手机屏幕的光才摸索着回家。因而并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只说身高差不多180公分左右,体型偏瘦,似乎穿一身黑。但在那样的夜晚,他也不确定。 “那有没有听见汽车的发动机声?”慕斯想起之前madam李说的凶手可能有一辆车运凶器。 “可这一带车挺多的。”上班族面露难色。 他并不能确定。 慕斯接连走了好几家,目睹凶手的不过是那位上班族。 听见声响的还有一位阿婆,但那位阿婆说,闷响不止一声。那个时候她已经睡了,是接连的闷响声把她弄醒的。 证言相互矛盾。 慕斯更倾向那位上班族,若是接连发出闷响,很难有人不去注意发生了什么。 但阿美认为人的头骨被砸成那样,一次猛击应该做不到。除非是特殊的凶器。“今年的变态真多。”她忍不住感叹道。 这一忙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慕斯和艾琪找到的目击者不到五人,关于砸了几次的证言还相互矛盾,没人清楚看见凶手的样子。附近少有监控,有的监控不是坏的就是什么都没拍到的。 Madam李和阿强翻了无数垃圾桶,却也没有找到凶器。 幸好尸检结束得还算顺利。 波姐确定死亡时间是昨晚22点到今早凌晨1点。 此结论与那位上班族的证词吻合。 死者先被人勒杀,从死者胃中检验出了大量的安眠药和酒精,还有少许花生米,少许鱼肉。推断受害者死前曾小饮了几杯,喝的酒是便宜货,菜品也很简单。 联系凶手可能知道死者有前科,凶手和死者有可能是熟人的推测,眼下怀疑和死者一起喝酒的会不会就是凶手? 从解剖来看,死者的身体比较健康,体内没有发现医学治疗的填充物,这一点让波姐丧气。若是有医学填充物,说不定可以通过上面的序列号确认死者身份。 另外,死者的头部并不是被一次毁掉的。凶手在砸坏面部前先割了死者的五官。 “这样就算想做相貌拼图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凶手的心理素质很可怕。”波姐说。 “还有,死者没有牙齿,但牙龈表层也没有损伤,若是死前才毁掉牙,牙龈上应该有伤,而推断死者可能戴假牙。但死者的牙床却又萎缩了,我想,死者平日不太将假牙放在口中,只是吃饭的时候用一下。有假牙不戴,我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假牙做得不太好、戴着不太舒服的原因?若是这样,死者的生活环境应该不好。” “DNA呢?”慕斯问。 波姐摇摇头。数据库中找不到和死者相匹配的DNA。这看来与慕斯之前怀疑死者或许有前科的猜想似乎有些矛盾。但波姐又说,也可能死者犯事的时候警方还未建立完善DNA数据库。凶手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切掉死者的十根手指、毁掉纹身和相貌后就大摇大摆的抛尸。 波姐最后总结,除去基本的身高体重年龄数据外,可以辨认死者身份的条件只有两点。 1、曾经坐过牢。 2、右肩和脖子上大概有特殊的纹身和纹身的大概面积。 线索有些抽象。 上一起案子里,警方曾将法医恢复的人妖杀人案中那个“张中赫”整容前的相貌对公众发布,想要搞清楚这个“张中赫”究竟是什么人。可从发布相貌到现在,没有任何人提供相应线索。 这个“张中赫”伪装的是韩国人,香港警方也曾怀疑他也是韩国人,也曾请韩国警方帮忙在韩国寻找这个“张中赫”,却也一无所获。 这一次,连一张具体的相貌图都没有,想要找到提供死者线索的人,怕是难于上青天。 但竟然找到了。 消息发布一个小时后,就有人前来认尸。 认尸人是位戴着眼镜,身材瘦小、眼神却非常坚毅的实习女记者,名叫杜悦。她怀疑死者是她离家出走二十一年的父亲。 因为在做实习记者,杜悦很关注每天的新闻。她看见警方发布的消息便开始怀疑,将死者的大致形象和记忆中父亲的形象做了一个对比后更觉得更像,为了再一次确定,便赶来认尸。 杜悦说她的父亲名叫杜大飞,二十一年前离家出走,十八年前为了钱曾回来一次,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身高符合,父亲也在相同的地方有纹身,龙形的,肩膀上是龙头,龙尾在脖子上。 但其他的可以做标识的印迹也是有的。 “那个男人右脚大脚趾的下面有一颗黑痣。”杜悦说。 “他应该就是你父亲吧。”波姐叹了一口气。之前她很仔细检验了尸体,自然看见了那藏得很隐蔽的痣。“如果担心,你也可以做一次DNA检测。” “如果你们需要就做好了。”杜悦释然一笑,很轻松。 Madam李担心杜悦的笑是因为太过于难受,便拍拍杜悦的肩膀,“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有时候能兑现,有时候不能。 但杜悦却笑了,笑容越发轻松自在。 “凶手?公道?如果我一早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一定先杀了他!绝不会将这样的机会留给凶手,凶手抢了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我很生气呢!但我还是很感谢凶手的。谢谢凶手杀了这个混蛋!如果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一定会帮着凶手逃走,绝不让他落入你们警方的手里。” 慕斯被杜悦的回答吓着了,小心翼翼提醒,“杜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这样的话很可能让你成为嫌疑人之一。在法庭上也对你非常不利。” “难道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阿美开始脑补。 “当然是。血缘上的,也只有血缘上是。‘父亲’?你们告诉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父亲’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你们知道吗?如果知道,麻烦你告诉我。” 慕斯记起,杜悦说他父亲离家二十一年,只是十八年前回家要过一次钱。除此外,没任何见面的机会。仇恨,是理所应当。 杜悦开始讲诉。 “那个混蛋男人想要儿子,所以一直讨厌我,我从五岁起就是他的小丫鬟。我妈妈身体不好,但那个男人说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没用的老母鸡。为了给那个男人生儿子,我出生后,我妈妈七年十次怀孕,每次都是女孩……每次都被逼着流产…… “二十一年前我七岁,妈妈终于又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剖腹产。我以为好日子来了。可是,那个闹着要儿子的男人在我弟弟出生不到三天,我妈妈身体极为虚弱还在医院的时候就抛下我和妈妈离家出走,走前带上了家中所有的财产! “幸好当时的医院有一位善良的老中医,看我妈妈可怜便给院长求情,医院免了妈妈的医院费,老中医还给了妈妈一笔钱帮她介绍了一个工作。这样我妈妈才不至于带着肚子上的伤疤流落街头。又后来,我妈妈找到了那个男人,但是他却挽着新的女人的手,不认我妈妈,也不要我和弟弟,还踢了我妈妈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