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村长……” 另一边,看着这群在危难关头都不肯放弃自己同伴的村民,冯蘅和黄药师默默对视了一眼,在马蹄声传入山洞的同时双双往洞外迈去,也迎来了一众村民惊诧夹杂着怀疑的眼神。微微一笑,由黄药师开口向村长说了辞别的意思。不同于明彩,黄药师和冯蘅本就是两个暂住的外来人,如今两人想要离开,村长自然没有把人强留下来的权利。 过了一会,呆在山洞的村民发现马蹄声不见了,土匪的喊声也都没了,面面相觑,磨蹭了几许才小心地探出身体。待到洞外,远远望到土匪的身影隐没在山路上。土匪如此快地离开,众人一下便想到了黄药师夫妇身上,但是瞧了许久都不见两人的身影,不由有些失落。最后,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一个个走回了自己的家,不过,皆把黄药师夫妇认作了恩人铭记在心底,尤其是齐家嫂子,一直等到胜子长大都不忘对其讲述这一段救命恩情。 “啊!” “怎么了?” “瞧我这记性,你那做了一半的衣服我还搁在齐家嫂子屋里忘拿回来了。” “重做一件便是了。” “药师,有句话说礼尚往来是也不是?我若再做一件,你是否也该回我一件?” “那你可还记得去年我曾做予你的竹笛?” “这哪里是能比的?” “也罢,只是我做的夫人当真敢穿?” “当然……不过,自然是在夫君你一人面前。” “夫人这么说,夫君我是不做也不成了?” “到时,夫君可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夫人等着便好。” “好。” 几个月之后,黄药师和冯蘅因为错过投宿的时间露宿在了镇外的慌庙。荒庙内,一对中年夫妇早早坐在了里面,感觉到有人进来身体顿时一僵,待看清楚两人的长相后,俱都松了一口气。将这对夫妇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冯蘅和黄药师遂收回视线转向与对方相反的角落走了过去。 然而,过了片刻,这对夫妇腾地站了起来,一脸忐忑地望着门口,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身体也紧紧挨在一起。 “阿月,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男子偏头看着身侧的妻子,目光温柔而充满了歉意。 听到他的话,妇人笑着摇摇头,“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这些年都已经够了,你没有委屈我什么。” “阿月……” “王珉,你在十年前一定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吧?”一道带着冰冷的语调的声音响起在庙内,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一身蓝衫,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对上男子看来的目光,被称为“王珉”的男子只是更紧的握住妻子的手,口中淡淡地回道:“秦禾,当年的事是我做下的我不会否认,但是我家娘子是无辜的,希望你不要……” “相公,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会陪你一起。” 秦禾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睨着王珉,“没有想到昔日作恶多端的王珉居然会娶了这么一个情深意重的妻子,真不知该说老天爷看走眼还是不长眼。这位夫人,你可知你这位相公在十年前是什么样的人?他因有个亲戚在衙门里当差,平日嚣张跋扈,专欺那些普通百姓,甚至为了一时的口角之争把人给无辜杀了。而在行刑前一日,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愣是从牢狱中逃了出来。谁想,这一逃便逃了十年。” 不想,那妇人听秦禾这么一说,上前一步护在王珉身前,大无畏地对视回去,一边扬起声音说道:“我相公的过去我是不清楚,也许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坏,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在我遇上相公的那个时候,相公就已经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不但救济行乞的乞儿,也时常将自己店里的米粮施放给穷人,这些你都不清楚。秦大人,相公的案子都已经是十年前的案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念在相公改过自新的份上放过他,成全我们夫妻?” “改过自新又如何?难道就能抹去他在十年前犯下的案子?”面色一凝,秦禾一提手中的长剑,喝道。“曾经的恶霸一朝成了大善人,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不过是证明你的良心还在罢了。” “阿月,你不要伤心,这些年我早就想通了。”伸手搭上妇人的肩膀,王珉将她带到自己的身侧,低叹道,“你还年轻,还可以找个好人家,只是到时可别再找上一个像我这般的人。” 说完,王珉推开妇人,迈步朝秦禾走了过去,竟似不打算做什么反抗。见此,秦禾勾起一抹笑容,提剑杀了过去。“念在你夫人的面上,我就不缉你回去了。” “不要!” 眼见秦禾的剑就要砍上王珉,妇人痛苦地闭上了眼,扶着身后的墙大喊了一声。 “哐啷!” “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挠朝廷办案!”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脱落,秦禾转瞬去看妨碍自己办事的黄药师,脚下一动,重新把剑踢回了手中。 黄药师不为所动的和冯蘅继续坐在原地,听到秦禾质问的声音,懒懒地抬起眼,但回答对方的却是冯蘅的声音。“这位大人,那位夫人现在怀有身孕,如果你要办案的话,可以换一个地方吗?” “什么!阿月,为什么不告诉我?” 目光在妇人的小腹上一顿,秦禾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随即收起长剑走向庙外。“这一次暂且饶了你,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王珉。” “多谢。”对秦禾的背影拱了拱手,王珉转身跑到妇人身边将他扶起,“你先前怎不早说?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不想因为孩子影响你。” “阿月。” 说了一会话,王珉扶着妇人向黄药师两人慢步走来,然后对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二位的救命之恩,我和内子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但不知恩公如何称呼?他日……” “我不过是个大夫,你也无需谢我。” 比起黄药师的冷淡,冯蘅对两人微微一笑,又开口提醒道:“你还是扶你夫人回去歇着吧,孩子不足三月,你需小心顾着。” “是,多谢二位。”明白对方不欲和自己多说,王珉识趣地带着妇人又回了原来的地方坐下,举止间对妇人多了一份小心,惹得对方颇有些不自在,但眉眼间一派的喜悦。 看了那妇人一眼,冯蘅别过头。如果刚才不是恰巧发现对方怀了身子,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插上一脚,毕竟因是那人自己种的。只是,她和药师的孩子就真的要等到五年之后才会降临吗? “孩子,我们会有的。” “嗯,我知道。” “山牙,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张家门口,张家媳妇一手叉腰一手捏在他家先生的耳朵上,温婉的面容露出与长相不符的凶悍之色。 “轻点,轻点儿,娘子。”作为先生的张文生弓着身子跟着媳妇的脚步走,垂下的手却不敢去松开媳妇放在耳朵上的手,只低姿态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