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傻子受欺负。 导购补完货,抱着一堆废纸箱出来,丢在门口准备统一处理。 阿遇吞了吞口水,同主管好声好气商量,“这些箱子还要不要啊,不要的话给我行不行啊。” 主管看他一眼,“干嘛?” 阿遇面对别人总是没有什么心眼,所有的小聪明都用在孙姝予身上了,老实道,“拿回去卖钱。” 主管点头,让阿遇不要耽误工作时间,得到他的同意,阿遇才上前抱着纸箱捆好叠整齐,挪到墙角一个不碍事的地方,老陈要上去帮忙,阿遇却摆手拒绝,意思是他来就好。 “你不要管我呀,不然别人看见了又要笑话我。”他突然想起什么,看着老陈一伸手,“昨天我把捡的瓶子落你车上了,可不可以还给我呀。” 老陈一愣,想起阿遇放在他后备箱的一堆饮料瓶,还以为是垃圾,昨天直接给清理了。 “你怎么随便丢人家东西啊……”阿遇有些生气,忍不住埋怨老陈,转念一想,哥哥跟他说过,除了要保护尊重女孩子,还要尊老爱幼,老陈看着岁数不小,还给他做饭,不能朝他发脾气。 他又赶紧心虚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可是你以后不要丢我瓶子了好不好啊,那些都可以卖钱的。” 阿遇认真的神情让老陈哭笑不得,趁他回去上班,老陈给钟婉打电话,问钟婉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钟婉叹口气,“……傻了倒是比不傻的时候要好说话,辛苦你一下,再捡些瓶子还给他吧。” 老陈简直叫苦不迭,虽是司机,却也是先生太太的心腹,如今还要陪大少爷捡垃圾。 发梢渐白的老陈叹口气,任劳任怨地挽起袖子准备沿着街头巷尾走一遭,垃圾桶里淘一淘,刚一转身,就看见拐角一个人影闪过,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定睛一看,果然是孙姝予。 孙姝予见被发现,不再躲藏,轻轻冲老陈摆手,意思是不要惊动阿遇。 老陈明白了什么,冲孙姝予点了点头,后者又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才跟着老陈一起转身离开。 晚上阿遇回家,同孙姝予小声告状,说老陈不尊重人,把他瓶子都给扔了。 孙姝予好声好气地哄他,指着墙角一堆老陈给他新捡回来作为补偿的塑料瓶。 “陈叔不是后来又还给你了,他年纪这么大,还要去掏垃圾桶,你就别折腾他了,我烤些饼干,你拿去给他好不好。” 阿遇越想越气,邪火撒不出来,一米八几的个子躺在床上直蹬腿,锤着枕头朝孙姝予道,“那么多瓶子,几块钱也有了!赔给我的是不一样的!我永远都少赚了几块钱,不行,你得亲亲我!” 虽然他真的在乎那几块钱,却不是真的生老陈的气,更多的是故意撒娇,想让孙姝予哄哄他。 可今天孙姝予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很久,久到阿遇有些慌张,心想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阿遇心中一惊,怕孙姝予生气,从床上跳下去拉他的手,惴惴不安道,“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你今天好奇怪。” 孙姝予抬眼看他,转身拉出一个空行李箱。 阿遇吓了一跳,以为孙姝予要离家出走,委屈地大声嚷嚷,“我错了,我没有冲陈叔发脾气,我没有不尊重他,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你说的话我都有好好听的,要尊重女性,要尊老爱幼,我真的有听!” 孙姝予背过身不住哽咽,趁着阿遇不注意很快地擦了下脸,故作轻松道,“明天周末,我们去附近逛逛,要在外面住两天呢,你收拾些东西放进去。” 阿遇茫然道,“什么东西?” “就一些你最喜欢的,去哪都要带着的,比如小挎包什么的。” 阿遇哦了一声,站着没动,很认真地思考。 孙姝予想到白天看到的一切,阿遇转身搬箱子时,工友对他的指指点点,他们放肆嘲笑,指着自己的脑子挤眉弄眼,模仿阿遇的一言一行。 他不知不觉间已是无声泪流满面,心里翻江倒海,一会儿刮东风一会儿刮西风,他就是无尽大海上无依无靠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大浪拍断,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撕扯博弈,一个告诉自己,不要离开阿遇,另一个声音又无比笃定,钟婉说的才是对的。 突然间他又从背后被人抱住,孙姝予一怔,来不及擦眼泪,阿遇就开心地凑近。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只是这样听着,完全想象不出说话的人是个行为逻辑不正常的傻子。 阿遇一字一句认真道,“那我要把你放进去。” 他最珍贵,最喜欢,去哪里都要带着的,当然是哥哥啊。 孙姝予背对着他,眼泪瞬间落下,阿遇没有察觉到。 他说完那句话,孙姝予就没再回答,静了很久才若无其事地让阿遇去洗澡。 热水淅淅沥沥的流下,阿遇眯着眼抹了把脸上的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他又惹哥哥难过了吗? 阿遇关了水,外面哭声随之一停,他怀疑道,“哥?” 孙姝予应了一声,问阿遇水杯带不带,阿遇听他声音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大声道,“要带的!” 洗完澡后阿遇蠢蠢欲动,抱着孙姝予不安分地嗅他,但见哥哥一脸倦容,说不出的疲惫,只好委屈作罢,老实抱着哥哥睡觉。 翌日一早,来接他们的是老陈,阿遇一脸警惕,小声质问孙姝予,“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 孙姝予淡定道,“陈叔来送我们。” 阿遇如蒙大赦。 哥哥脸皮太薄,当着外人的面不给亲也不给抱,更不许摸,听到老陈不去,他才稍稍开心些,一路上说话不停,问孙姝予他们要去哪里,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怎么还不到啊。 孙姝予耐心回答,“快了,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老陈把车停在一家私立医院外。 阿遇被孙姝予牵着往里走,迎头碰见出来接他们的钟婉,阿遇茫然地看着钟婉,以及她身后一群医生护士,转头对孙姝予害怕道,“哥哥?” 他看孙姝予,又看钟婉,视线落在行李箱上,明白了什么。 孙姝予喉结一滚,假装没有听到,把阿遇的行李箱交给钟婉,“他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仓库那边还没有辞职,可能需要你们去……” 他话音一顿,意识到自己在和谁说话,低声道,“算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那我走了,拜托您,一定好好照顾他。” 钟婉红着眼睛说了声好,“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要去拉阿遇的手,却被阿遇狠狠甩开。 “阿遇……”钟婉苦苦哀求,对方却充耳不闻。 阿遇茫然地看着孙姝予,眼里只有他一个,“你去哪里,我要跟你一起。” “不,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