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人。 林雪的双眼依然酸涩,却一瞬变得柔和,一点本能的笑意流出来,像冷雪天的暖蜂蜜。 桑恬居然靠在chuáng头就睡着了。 林雪轻轻让她躺下,没想到她一躺,又树袋熊一样把被子死死抱住了。 林雪:…… 只好又把两件大衣给她盖上,还好暖气还算足。 林雪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找了个“我就看看她冷不冷”的理由后,就名正言顺一直看着桑恬的睡颜。 她不知道桑恬每次都梦到了些什么,只要一睡着,眉头就紧紧的锁起来,平时阳光明媚的一张脸,就罩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真正的桑恬困在里面,怎么走也走不出。 那片雾浓得叫人害怕。 可林雪很想走进去却抱抱桑恬。 她又低低的叫了声:“桑恬。” 她知道桑恬喝醉了,这样的音量肯定叫不醒桑恬。 只是她天真的想着,这声音会不会模模糊糊传进桑恬的耳里,钻进桑恬的梦里。 变成一枚小小的信号弹,让桑恬知道浓浓的迷雾外,有一个人在守望着她。 接着,林雪不知是不是她自恋的错觉—— 总觉得桑恬紧锁的眉头,好像真的舒展那么一点了。 林雪就这样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桑恬的睡颜,直到天边亮起淡淡拂晓的光。 她竟这样坐了整夜。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还觉得不够。 但她qiáng迫自己稍微活动了下发僵的手脚,换了个姿势,开始背对着桑恬假寐。 看了桑恬一夜这种事,她是一点也不想让桑恬知道的。 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是这段时间太累,还是因为桑恬熟悉的香味萦绕在她身后,她没想到自己真能睡着。 只是梦里有个迷宫,冰雪砌成的特别特别高,她一开始是胡乱的走,后来变成慌张的跑。 不管她如何气喘吁吁,始终鬼打墙似的。 脚上一阵剧痛传来,林雪低头,不知何时自己右脚腕上全是血。 后来她发现那不是她的血,是晁曦的血,浓郁得几乎要令人作呕。 可晁曦在哪呢? 林雪想喊,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心底一片绝望,手和脚都哆嗦个不停,她觉得自己今天要困死在这里了。 直到一个声音轻轻的喊:“林雪。” 那声音好熟悉。 暖暖的,像能照透千堆雪的太阳。 让她在梦里有点想哭。 即便在梦里,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温柔的声音,不配那声音这样轻轻的叫她名字。 可那声音又叫:“林雪。” 林雪终于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她觉得脸上一片冰凉,眼底的酸涩最终喷涌而出,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滋味,很幸福,也很哀伤。 林雪慌忙去摸自己的脸。 还好,是gān的。 眼泪的涌出只在梦里,让她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她把表情调整得淡淡的看着桑恬:“嗯,怎么了?” “我要走了。”桑恬声音也是淡淡的,好像刚才那样的温柔,也只是林雪在梦中的错觉。 她坐起来看着桑恬:“嗯,好。” 远离我这片沼泽,你自向你的阳光里去。 桑恬说:“昨晚我喝多你也别多想,是左茗要出国,我和杨静思替她送行才喝多了。” 她说着勾唇笑笑:“本来我们也不是那么走心的关系,对吧?” 林雪:“嗯,对。” 桑恬用嘴努努林雪堆在一边的行李箱:“什么时候走?” 林雪:“很快。” 桑恬:“以后就不在邶城了?” 林雪:“嗯。” 桑恬笑了笑:“行,挺好,那祝你前程似锦,下一个恋爱的漂亮姐姐更香。” 她拢着大衣要走,林雪想了想,还是站起来送到门口:“桑恬。” 桑恬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雪像是把什么已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简单说了三个字:“你保重。” 桑恬一下子就低头笑了,挺嘲讽的,也不知笑林雪还是笑她自己。 她跟林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后跟别的姑娘谈恋爱时,至少得告诉人家姑娘你是谁吧?就算你想对全世界隐瞒身份,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就不能帮你保守秘密呢?”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桑恬走下楼梯的时候,蹬蹬蹬走得很急,也不知是没醒酒还是怎么,高跟鞋跟在楼梯台阶上一扭,差点摔下去,她赶紧稳住重心,低头一看——高跟鞋跟直接断了。 桑恬:……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 她拎着高跟鞋一瘸一拐走到小区门口,摸出手机给杨静思打了个电话:“你起了么?” “起什么起?”杨静思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刚梦见金主爸爸给我发了一大红包,现金,哐哐哐倒满了整个游泳池,我在里面蝶泳蛙泳自由泳,变着花样游得那叫一个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