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三级学制当然不可能是姚清简简单单几个吩咐就能够顺利实施下去,具体如何推行,包括人员召集、钱粮拨付、学址筹划等等,甚至光是前期准备工作都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姚清只提供了一个方向,学什么教什么都是极大的问题,这个工程说起来比之前所有的以工代赈都要浩大,说是百年大计都不为过。 姚清最开始的要求也不高,一年之后能借助现有一些资源启动起来就行,这其中重点还是在于县学。 夏州区划已经被重新划分,郡县数量大为增加,因此县学辐射范围倒也勉强够。 当然,统治力提高的同时,统治成本自然呈几何倍数的增长,不过是被如今大开大建给掩盖了,也是被修士的力量给威慑住了,否则必不会如此高效发展。 “此时还是刘大人多费心,县学学制定在两年,郡学学制定在三年,具体教授内容和课程可与道院诸位显圣相商。”姚清又道,“总之有一点,今后无论是道院招人还是官吏选拔,都必须要有入学经历。” 刘希平点点头,应了下来,姚清后面所言当然是个远景,眼下并没有实现的条件,不过光这个远景,就已经隐隐流露出某种峥嵘,这真是要彻底改天换地的架势。 等到诸事都大体议定后,姚清才重新把视线放回到詹知行身上,苦笑道:“最近有些昏头,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过道院确实才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所在,先生还望海涵!” “基础牢才有高楼起!”詹知行笑道,并没有在意,毕竟方才那般学制推行,终究还是为了进一步夯实道院根基,如此道院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加入。 这一点才是他在大虞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场景,天工别院在那里不过是一个点,一个没有支撑的点,在夏州,道院却能成为一片天,且有无数撑天之柱的天穹。 “道院应该更合理!”姚清沉吟着,他其实想用科学这个词,但用到这里却有些怪,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其实很原始,一切都是手工作坊的性质,但偏偏又在某方面很发达,上古四宗经过数千年发展,对元气对术法对修行的研究应该已经到了一种很高的程度。 这其中,以姚清管中窥豹来看,最具代表的应该是神阙宗。 不过世界上似乎又有某种限制或者说是威胁,让这种研究只能局限于各自的宗门内部。 所以,依然是作坊性质的存在,远远比不上前世那种科学化、工业化、专业化般的学术圣地,大学。 姚清想要向那个方向前进。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全知全能,研究的越多,学习的成本也就越大,因此需要专业人做专业事,需要分工协作。”姚清道。 詹知行点点头,这一点他明白,一些简单的知识或许一个人就能全部通透,但随着不断深入,自然需要不同领域的专长来相互配合。 “我打算在道院分置内外两院,内院主攻理论研究,外院主攻实践应用。”姚清手指点了点桌子。 詹知行没有说话,其他人神色各有不同,不过除了菊东篱若有所思外,其余大部估计都听了个热闹。 “内院专设气、念、物、数、符、命六个学科,外院则设境、法、器、应、战、阵六个学科。”姚清道,很显然,他早就有所思考,也有所准备。 “世子可否详细谈一谈!”詹知行感觉自己有些颤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见证一个历史,他不知道的是,方才刘希平也有这种感觉。 姚清笑道:“气学,即为研究天地元气,比如元气是如何在宏观层面或者微观层面作用于现实。念学,毫无疑问自然以研究神念为主。物学,则是为了窥探万事万物之间的基本原理。 数学,我曾听过一句话,数学才是一切的起始,想必诸位当中若是有人研究过阵法,应该会理解这句话。 符学,则以符文、阵法为主,在我看来,修士一切的道法神通,应该都能靠符文单独呈现。 命学,便以人体自身为主,人体是最大的宝藏,因为不如此,人又岂能掌握超越凡人的力量!” 这些话一句一句说出,简直像是一个个雷霆在众人耳边炸开,姚清这是要重新解构修行,要把修行的秘密一一析出,然后公布与众? 这是一件开天辟地般的大事,这世上修士修行,实则是以功法或者道法为核心,注重个人体悟,虽有体系,但又没有一个可以广纳一切、解释一切的理论体系,某种程度上更类似于经验主义。 姚清不同,姚清所建立的道院,是想把修行的迷雾全部吹开,把内中秘密不仅研究透彻,而且要掰开了揉碎了重新排列组合,形成对天下所有修行的俯瞰。 这是一种怎样的气魄,眼下不知刘希平与詹知行,所有人都开始颤栗起来。 姚清没有理会他们,继续道:“同样的道理,外院六学,境学,便是研究修行境界的突破与优化。法学研究道法与术法。战学,即为斗法实战之学。阵学就是符文的实际应用,要把阵法铺设到方方面面。器学以炼器、机关为主。应学则是研究如何把一切成果应用到一切中,是系统整合之学。” 如果说道院内外两院,内院代表着姚清对修行的态度,是一切之根本,那么外院则是他的野望,是一切之未来。 在座诸人能够坐到这里,就代表着是某一领域内的大才,都是人精,又岂会听不出姚清外院这六大学科所代表着什么? 这是针对未来从未有过的一种设想,初来夏州时,姚清一切行为也有所表现,但远不如眼下这般明显,真是要把超凡力量彻底融入到黎民众生当中。 这是一种比之前震惊更为震惊的心绪,但震惊到极致,众人反倒重新平静了下来,只是呆滞大都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