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方从文进了酒店,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停好自行车,方从文换上宽松的运动裤后将有车轮印的休闲裤送洗,关宁站在屋子的一角,比平时的无措还要茫然几分。 直到方从文烧开了水,泡了两杯茶过来问她:“怎么不坐?”关宁才哦了一声坐在沙发的一角。倒是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拘谨一些,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方从文有些难过。她以为还是因为钱索索那番话让这小姑娘不晓得要怎么面对自己。可若只是如此,这姑娘的表现又有些奇怪,她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眼中分明有水气。 “外套湿了,脱下来晾一晾。” 关宁脱下玫红色的防风外套,方从文接过挂了起来,又用自己的围巾将她裹住。这乖乖愣愣的样子,真是可爱。 被方从文的围巾包围就像是置身于她的怀抱中,有她的味道似乎还有她的体温,关宁不着痕迹地闻着围巾上的香味,听说檀香可安神,她怎么觉得倒像是催情。 方从文摸摸关宁微凉的脸,抓住关宁冰凉的手,若不是刚好给她撞见,鬼使神差一样,这姑娘还想冒着雨骑自行车回去呢。从这里到她的学校要骑多久?二小时?三小时?还是更久? 她给关宁捂着手,关宁的脸色时yīn时晴。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她是一点也猜不到。有趣是有趣,但又有些叫人无奈,方从文问:“关宁,你在想什么?怎么又傻了?” 有方从文的地方关宁还能想什么?除了眼前的人,便只有眼前的人。方从文一叫,关宁想起现在的处境来,木然看向窗外,雨势渐大,如果她按照原定计划骑行回学校,估计已被淋湿,等到学校里那会儿约莫已淋成水鬼。“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雨不停怎么办?” 这种事情也值得思考?方从文反问:“急着回去有事?” 关宁摇头说:“没有。” 方从文好笑道:“没有人赶你走。” 关宁皱着眉瞥了大chuáng一眼,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可是,这样,不会影响你和你先生度假?” “什么先生?我哪里来的先生?”方从文觉得莫名其妙又很好笑,这姑娘平时都在想什么呀。可她看着关宁的身体整个松弛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俏脸从yīn转晴时,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前这姑娘一直盯着看她的原因;看着她双眼会发光的原因;还有忽然间yīn郁的原因,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她以为自己会惊讶,但真正恍然的这一刻,却只有向外溢出的喜悦,似乎在那一天、博物馆里,四目相对之时,一切已然注定。 方从文捏了捏关宁脸:“那天我走之后钱索索找你说话了?说了什么?说我结婚了?天呐,我和她都十几年没见了,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就算是上学时,我和她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完全不熟。倒是你,常见常聊,去过我家,这样还会信她的话?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结婚了?还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结婚了?嗯?” “就是你没说过啊,没说代表着两种可能,一是没有,二是有。再说,上次那个……那个……男的……”听说方从文没有结婚,关宁立刻jīng神起来,原先像是朵焉掉的花,现在则像是被浸在了观音菩萨手里的羊脂玉净瓶里,泡着仙露。 上次?哦,方从文又明白了,原来上次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不是在怪她而是吃醋了,这是怎么样惊人的想象力和误会。“哎,你的意思我身边出现一个男的就是丈夫?那人是带去听讲座的客人,他想请我看些东西。” “从文……” “嗯。” 关宁叫着方从文的名字,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撒娇的意味,还有一点毅然决然,既然知道了方从文没有结婚,至少可以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其实我没有相信那个钱索索的话,但是那天,我突然发觉一件事。”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看向方从文,通常,如果对方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又想表示不可能的时候,会在这里喊停。她不确定方从文会不会想到她将要说的话。 方从文看着她的眼睛问:“什么?” “我发现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从文,我爱慕你,我迷恋你。”关宁的双目闪着光,还有爱。 她说的是这样真挚这样动情,以至于方从文的心漏跳了半拍,明明已经发觉,亲耳听到时又觉得不可置信。“这是几时开始的呢?” “天晓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呢?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你看,她要的并不多,一开始只需要一点。 方从文皱了皱眉,似苦恼又似欢喜:“这不科学,我比你大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