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意隐瞒,我们如何知晓!”祝秋说着,似有些困倦了。她闭了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悄悄看了贺连璧一眼。 贺连璧见祝秋面有疲乏之相,知道祝秋这一日根本没怎么休息过,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便站起身来,故意笑道:“夜深了,我去歇息了,祝姑娘也早点休息,莫要累着自己。” “你睡了一日,还要睡呀?”祝秋笑问着。 贺连璧一挺胸,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觉得我还能长个儿!”说着,她又灿烂一笑,转身便要走。 “等一等,”祝秋却开口唤住了她,又问门外的绿蕊,“绿蕊,我让你吩咐下去熬的方子,可好了吗?” 门外绿蕊答道:“刚从小厨房送来。” “送进来吧。”祝秋吩咐着。 贺连璧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门一打开,绿蕊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她把药放下,便又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是……”贺连璧看向祝秋,心中已然知晓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 “解忧散的解药,”祝秋微笑着,站起身来端过那碗药,又来到了贺连璧面前,柔声道,“给你。” “苦吗?”贺连璧问。 “很苦,”祝秋如实答道,“而且要喝两个疗程,才能彻底解毒。这只是第一疗程。” “啊?那一共要喝多久?”贺连璧有些慌。 “两个月。”祝秋十分诚实。 贺连璧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咽了咽口水,然后十分果断地向后退了一步,讪笑道:“我答应祝姑娘要办的三件事还没办完,怎能受这解药呢?我受之有愧!” 祝秋端着碗,上前一步,柔声道:“你舍命救我,这药你当的起。而且,”祝秋说着,笑了笑,“我相信你,就算没有这药的挟持,你也会完成你的许诺的。”说着,她把药碗向贺连璧面前一递。 贺连璧嗅着那药香,实在是想接过来,毕竟中毒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一想到这药这么苦,她不禁又有些怯;再看看祝秋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她又觉得一狠心喝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没有可以少喝些时候的方子?”贺连璧可怜巴巴地看着祝秋。 祝秋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这解药还不是很成熟,目前只能这样。” “有蜜饯儿吗?”贺连璧不死心地又问。 “夜已深了,怕是难寻。”祝秋道。 贺连璧皱了皱眉头,心想长痛不如短痛,长苦不如短苦,于是一狠下心就接过了药碗,扬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她整个人的脸就皱在了一起,看起来极为痛苦。 祝秋看着她这般模样,却忍不住笑了,带着爱怜的意思,口中轻声打趣道:“小孩子。” 第二日,两人又起了个大早,去见了见木家的人。木家门客虽多,但真正姓木的却也是人丁凋零,木清虽有两子两女,只可惜他的孩子们大多短寿,到头来他也只得守着几个孙辈过日子。因此,木清对祝秋、吴文巽还有木晖格外上心。 贺连璧也跟着见了木清。木清虽已年迈,但气色不错,身体看起来还健壮的很。他看起来是个很慈祥的老头子,但眉眼间却又透露着一股子精明。贺连璧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又想起了那个面容可怖的灰鸠老头。 唉,她倒是宁愿和那灰鸠老头在一处,毕竟眼前的木府,是她暗影派的敌人。强敌环饲,她的毒还未全解,若真出了事,她可怎么办才好? “这位便是阿贺姑娘?”木清问着祝秋,看向了贺连璧。 贺连璧本来想只走个过场,却没想到木清竟主动提到了她。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又故意做出那小家子气的模样,问了声好:“见过木老爷。” 祝秋忙为木清引见,拉着贺连璧的手走上前来,道:“外公,这便是阿贺姑娘,我在路上出了变故的时候,是她一直护着我。” “哦?一个病人?”木清一挑眉,颇有些不敢相信。 贺连璧忙道:“祝姑娘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顺道被一起掳走,期间还算镇定,互相宽慰罢了。”又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说道:“若不是祝姑娘,小女子这一条命已然葬送。多亏了祝姑娘,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木清又微笑着打量了贺连璧一番,冲贺连璧招了招手。贺连璧看了祝秋一眼,只见祝秋用眼神示意她过去,让她安心。 贺连璧无奈,只好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可是刚到跟前,便听见祝秋在她身后说道:“外公,之前阿贺姑娘得了很严重的肺痨,日日咳血,这些日子才好了。但我实在不放心,外公,你要不要再为她瞧瞧?” 肺痨?贺连璧听见这两个字眼前一黑,随即就又感慨起祝秋的聪明才智。肺痨二字一出,整个木府估计没人想主动接近她了吧。人人退避三舍,那才好呢! 果然,木清也没有如祝秋所说一般把脉,只是看了看贺连璧的面容,点了点头,道:“气色不错。”又对祝秋道:“外公相信你的医术,你的医术要比木家人还要高明,晖儿也该当向你请教。只可惜晖儿如今只想着娶媳妇儿,倒懒怠了。” 一席话,说的一旁的木晖脸都有些发红,木晖之母秦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木晖尴尬地笑了几声,道:“表姐聪慧,孙儿愚钝,孙儿定会多向表姐请教的。” 吴文巽也忙附和着,笑道:“阿秋历来是我们中最聪慧的那一个,也是最用功的那一个,我们是比不上的了。” 木清只是笑,指了指吴文巽,道:“你这小子,从前天不亮便偷偷出来练剑,不敢让人知道,如此刻苦,怎么又自谦起来了?”又道:“我家三个小辈,各有各的长处,秋儿聪慧,巽儿刻苦,晖儿呢,是个老实的。” 贺连璧听了只想发笑,看来这木家老爷子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嫡亲孙儿的。不然,也不至于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说这些。 “好了,我们在这里说话,倒把阿贺姑娘晾在这里了,”木清说着,又看了一眼贺连璧,问道,“阿贺姑娘,让你见笑了。我们招待不周,姑娘如不介意,老夫让人带着姑娘去转一转我这木府,全作赔偿。” 得,这是要支开她了。 贺连璧忙笑着应对道:“小女子一直听祝姑娘说木府的好,正想去瞧瞧呢。” 赶紧脱身,保平安!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在木清面前多待一刻都难安! 第18章 风声 贺连璧趁机躲了出去,跟着侍女在这木府里走走停停。 侍女很显然听到了方才祝秋说的“肺痨”的话,一直不敢和贺连璧离得太近。贺连璧上前一步,那侍女便后退一步,仿佛只要两人相隔十步之内,那侍女立马就会暴毙而亡。 如此一来,贺连璧倒觉得轻松了些,不用时时刻刻都提防着露馅。 木府里的陈设处处透露着江南的味道,府中还有一个不小的湖,湖边有泊舟,贺连璧便想过去看看,可奈何木府有几个门客正在那里乘凉说话,实在碍事。她便停了脚步,刚想离开,却听见其中一人提了“祝家姑娘”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