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璧便留在了祝府,同上次一样,被祝秋“藏”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是自愿的。绿蕊自然对一切心知肚明,她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宣扬,只是每日准备饭菜和其他日常用品时会备两份罢了。 贺连璧自然也没有忘记夜枫。她曾出祝府去找夜枫,当面告诉了夜枫这个决定。夜枫表示理解,却也千叮咛万嘱咐,提醒贺连璧这毕竟是三门的地盘,一定要多加小心。贺连璧做出了承诺,答应夜枫,会隔三差五地给夜枫传递消息,不会像上次一样,杳无音信了。 贺连璧有些过意不去:“要不你先回雁门堂?这里有我就够了。” “少主放心,”夜枫道,“我会和你一起留在汉阳城,你我同来同去,也可互相接应。我正好没怎么来过南方,多转转也是好的。”夜枫说着,不由得一笑。 “好吧,”贺连璧微微笑着,“那便辛苦你了……只是苦了松哥,他又要有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哎呀,我和他没什么的!”夜枫忙道。 “嗯?”贺连璧一挑眉,又故意低声问道,“去岁我生辰,你俩饭没吃完就出去了,去做什么了?” 夜枫一时竟答不上来。贺连璧一笑,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我相信你们没什么。” 贺连璧便再次留在了祝府。她和祝秋每夜里同床相眠,待到白日里祝秋出去处理事务,她便乖乖地在房间里等她。偶尔她也会无聊,便溜出府去找夜枫玩,反正她的轻功足够躲过了。 某日,她躲在祝秋的书房,还听见半眉向祝秋禀报近期侦查的事宜:“……暗影少主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我们竟一点踪迹都没发现。”贺连璧听了,不禁掩嘴偷笑。 “或许她有别的法子也未可知,”祝秋还做出认真分析的模样,“她一向不择手段,我们是吃过亏的。” 半眉连连点头:“主君所言极是。” 半眉走了,祝秋便低下头来接着处理杂事。贺连璧从她身后扑了出来,一把拥住了祝秋,轻咬了下她肩头,笑问:“姐姐,我一向不择手段?” 祝秋十分淡然地回答着:“你夜里做了多少不择手段的事引我上钩,你心里不清楚吗?” 贺连璧的脸不自觉地一红,又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难道不想吗?” 祝秋微微一笑,接着翻看手上账目,柔声说着:“等到夜里你就懂了,也就知道,我想不想了。” 祝秋有了贺连璧的陪伴,也没有之前那段时间低落了。她每每在同木清周旋的时候,在她应付打发吴文巽的书信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她的房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在等她,她心里就会轻松很多。每天太阳没下山前,她接着去应付三门事务,巩固自己的根基,虽然她因为内力原因不会再开义诊;有时她闲了,也会像以前一样弹琴画画,只是这时的弹琴便不是以前单纯的弹琴了,她学会利用自己的内力攻击别人了。 每夜里便是只有她和贺连璧的时间,两人相依取暖。贺连璧会故意同她嘻笑打闹,趴在她怀里同她撒娇,伏在她肩头轻笑不止……这都会让她倍感开怀。 祝秋根本不敢想,若是没有贺连璧的陪伴,她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两人的确都各自有意回避了一些话题,一些会打破这虚假平和的话题。夜里,祝秋还是会梦见贺无名望着她的眼神,而贺连璧则会在这个时候一言不发地抱紧她。 “姐姐,我在――” “……阿贺。” 不知不觉,冬天过去了。而祝秋和贺连璧各自收到了一封信。 第60章 传书 祝秋的信是吴文巽差人送来的。信里说,吴文巽处理完了吴家祖坟被盗的事,要来汉阳探望祝秋了。 “表哥要来了。”祝秋放下了信,淡淡说着。但她的思绪却是纷乱如麻。吴文巽说,他处理了吴家祖坟被盗一事?他怎么处理的? “他怎么又要来啊!”贺连璧颇为苦恼。吴文巽一来,必然会整日缠着祝秋不放,来抢她的祝姐姐。说着,贺连璧拆开了自己的那封信。 而贺连璧的那封信就更奇怪了,是夜枫冒险进祝府送来的。这信是从贺兰山发来的,是灰鸠的手笔。灰鸠说,让贺连璧把祝秋尽快带回贺兰山。 带回贺兰山?尽快?难道…… 祝秋发现贺连璧的神情一下子不太自然了,便问:“你的信里写了什么?” 贺连璧一时语塞。她把信折了一折,故作不在意的模样,道:“堂里琐事罢了。”说着,却又悄悄抬眼看祝秋的反应。 显然祝秋没有被骗过。 “是贺兰山来的?”祝秋问。 贺连璧见瞒不过,只好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祝秋看了看她,便伸出手去,轻轻从贺连璧手中抽出了那封信,打开看了。看罢,她的手都在发抖。 “姐姐……”贺连璧忙道,“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的。” 贺连璧知道祝秋有多愧疚自责,这些日子的淡定从容不过是伪装罢了。夜里她熟睡时,眉头依旧紧皱。 “表哥大约再过四五日就要到了,”祝秋把信扔进了火盆,“等我打发了他,我便和你一起走一遭。” “当真?”贺连璧忙问,她没想到祝秋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当真。我会寻个由头闭门谢客,瞒过众人和你回去。”祝秋点了点头。一个冬天过去了,灰鸠都没有来一封书信,如今却突然来了一封信急召她二人回去?祝秋想着,心中实在不安。 春日中的风格外温暖,祝府很快又变成了贺连璧最初印象里的祝府。 吴文巽果然来了。贺连璧只能又躲了起来。和上一次不一样,这次她根本不能露面,只能在暗处观察。 祝秋先是出门去迎了吴文巽,又设宴给吴文巽接风洗尘。贺连璧等得无聊,就从卧房中偷偷溜去了书房,心想他们平常都是在书房说话的。 天都黑了。贺连璧趴在梁上,看见吴文巽走进了祝秋的书房。吴文巽看起来消瘦了很多,神采似乎也不如以前。绿蕊点了灯,便退出去在门口守着了。 “阿秋。”吴文巽唤了一句,坐了下来,把剑随手搁在了桌上。 “表哥,”祝秋回了一句,看向了吴文巽的剑,又为他斟了茶,“查出来祖坟被盗一事究竟为何了吗?” “什么都没查到。不过没关系,我查了当年的随葬品单子,对了一遍,竟也没丢什么,只是坟上多了个盗洞罢了。”吴文巽回答着,却又看了看祝秋,眼里似有疑惑。 “阿秋。”吴文巽又开了口,只是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表哥,怎么了?”祝秋问。 吴文巽问:“你可愿嫁我?” 贺连璧听了,不禁握紧了拳头,忍住没发出声响来。 吴文巽这话问得实在突兀,祝秋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她甚至觉得吴文巽在说笑,毕竟吴文巽这才刚踏进祝府没多久。可看到吴文巽那认真的神情时,她才意识到吴文巽没有在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