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淼迅速回击:“我也早说了,随你怎么想,也随你喜不喜欢,你现在已经归我管了,不喜欢,也请你要习惯。” “我为什么要习惯?” “你已经是艺人了,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 “我可以不当艺人。” “那你想怎么样?想退出,还是想解约?” “我无所谓,既然已经到了广州,我就再回酒吧唱歌,你把我回去的机票退掉吧。” 一人一句,话赶着话,车内氛围降至冰点,李淼淼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到了酒店,附近围观的人不及机场多,看来也多不是粉丝,都是听了风声说今天会有明星来下榻的周边市民,他们围观的眼神与指指点点大惊小怪的样子,让陈葭觉得自己好像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 有几个趿着人字拖的男人,她听见他们大声说:“唔系女声咩?点解系个马笠佬啊?你睇佢,头毛仲短过我添。”“系窝,唔通系变性人?”然后是一阵刺耳大笑。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们。 大堂经理出来迎接,李淼淼不知是听懂了还是仍在刚刚的气头上,大为光火,一边发飙,一边直勾勾地瞪那几个男人:“麻烦你们把那几个男的请走,艺人需要休息。我明明记得跟你们酒店约定过保密的。”说完一把拽过陈葭的手臂,带着她快速通过了酒店的旋转门。 李淼淼办完入住手续,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就抛下陈葭去了拉票会场地。 去得早了,与节目组同当地的承办方对完所有细节,还余下许多时间,她到处逛了一圈,广州的热比锦城更甚,市中心的商圈到处挂满陈葭的彩旗与海报,说来陈葭并非广州本地人,但她不愿家人来参与录制,节目组来与淼淼反应,说每次与陈葭沟通这件事都是无果,在她建议下,才将行程目的地改为广州。 她走过一条沿街围墙挂满宣传画报栏的街,千禧年之前,大概挂的都是计生宣传。眼下这里的每一框都张贴着陈葭的海报,她走过其中一副,发现有人恶作剧般在陈葭脸上画了难看的络腮胡,这宣传栏最外侧是一壳透明压板,胡子就画在压板上,压板的左下角破了一个豁口,李淼淼伸手去抠,卡住了,她猛地一用力,将压板扯了出来,丢在街边的垃圾桶旁,海报失去依撑,就飘落下来,被李淼淼捡起,卷成一卷。 抬起手,海报被晕染了一小片红,是刚刚扯压板时,被画框边沿扎出的刺挠划破了一个伤口,手指渗出鲜血。 很微小,但无法忽略的刺痛。 下午的拉票会十分顺利,陈葭唱了几首粤语歌,她的镜头感依旧不qiáng,在台上也还是寡言,但她一唱歌,多喧嚣的世界都安静下来,弹吉他时一笑,安静下来的世界便为之倾倒。台下只有她一个人的粉丝,场面和谐,好多好多人跟着她唱,李淼淼在台侧看,几乎都可以想象到,陈葭以后到很大很大的场馆去开演唱会的样子,到那时候,荧光棒连成一望无际的海。 说什么不当艺人了。神经病。 拉票会结束后,她们与当地承办方的领导一起吃饭,算是小小的接风与庆功宴,饭后,回酒店的车程上,半路沉默,陈葭忽然说:“我们去看珠江吧。” “你不累?” “我记得你第一次来广州找我,说让我陪你去看珠江。” 她好像有心要与她和好。 陈葭生来记性太好,许多年后,仍清楚记得珠江边的那个夜晚,2005年,江边没有亮着灯的广州塔,只有灯火辉煌的南方大厦,江面上行着游船,沿江步道是一盏又一盏圆形街灯。到处都是huáng色灯火,但不知怎的又很暗,行人与行人间互看不清对方的脸,陈葭戴着一顶鸭舌帽,换了一件黑色T恤,两个人沿江走了一路,也没有被认出来。 行至某一处可以下到江滩的阶梯,人迹罕至,周遭也更暗了几分。 李淼淼开口说:“昨天锦城拉票会的事,我听说了。” “听谁说?” “你不告诉我,自然有别人告诉我咯。” 她们停下脚步,站在阶梯上看江上游船。 “噢……”陈葭再次陷入纠结的思绪中,江风徐徐,仍未能帮她理清任何。 “你看,成为艺人之后,就是会遇到这么多难以理喻的事情。如果你事事都要亲为,事事都要深究,都要问个所以然,你很快就会被压垮的,必须有人帮你过滤外界信息,所以,我看了你的信。” 陈葭皱眉:“就算一切都很糟,我有权力自己对一切做出判断,我又不是一朵花,可以被你种在温室里。” 李淼淼愠然:“你这人怎么说不通的?” “明明是你偷换概念、qiáng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