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鹊发现自己没有带包,她今天一晚上都没看见自己的包在哪里,包里装了写有李导电话的纸片。下午的时候,她在店里某个架子的最底层边角翻出了一盘脏兮兮的《我和chūn天有个约会》,本想带回梅溪南路给杜思人看,也一并忘在了店里。杜思人打电话给路小花,又打电话给倪想,辗转几番,要来了李导的手机号码,她拨通,递给林知鹊。 杜思人陪着卢珊在候诊室里坐着,林知鹊独自走到楼梯间去打电话。 李导听了她来电的原因,先是沉默,然后推诿:“他不一定有空。要不,我先拿点钱过去垫上。” “不一定有空?这么晚了,把裤子穿好还要回办公室备课是吗?” 李导支吾,但语气愤懑,说了与卢珊如出一辙的话:“你讲话太难听了。”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那头大大地深呼吸,然后说:“我打电话给他。” 挂了电话,林知鹊将楼梯间的门推开一条缝,看见杜思人蹲在卢珊身旁,拿纸巾帮她擦着汗。楼梯间的灯是声控感应,不消几秒便灭了,她头痛欲裂,站在黑暗中,不断揉着太阳xué。杜思人借给她的这双帆布鞋是天蓝色的,在漆黑中竟发出一丝微弱的荧光。 她不是一个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大多数时候,甚至是一个有点冷漠的人。冷漠让她感觉安全,此刻,她的安全感短暂地离开了她,她独自站在黑暗中,试图为自己重新穿上铠甲。 她从楼梯间走出去时,卢珊已被推进了手术室,护士为她指了方向,她拖着脚步,趿着那双不甚合脚的天蓝色的鞋,走到手术室附近的等候区。杜思人坐在一只长椅上,抬头告诉她医院同意先手术再缴费。 嗯。她点头,在杜思人背后的另一只长椅上坐下,与杜思人背对着背。 杜思人转过身来,在她身后轻声问:“你头痛?”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揉了几次。” 她伸手来帮她揉太阳xué。 她僵了一下。 但还挺舒服的。 “怎么样?杂志上是不是说水瓶座流年不利?” “没有,”杜思人说,“是说水瓶座会路见不平,像个女侠。” “对了。” “嗯?” “杂志的钱还没给。10块,拿来。” “……” 第21章 5-5 那个男人来了。就是早些时候,杜思人在音像店里偶遇的那个男人,肤白,身长,文质彬彬,戴一双金色边眼镜。 他并非学生们间流传的什么“社会人士”,而正是学校舞蹈系年轻的讲师杨青。他在学校颇受女学生们的欢迎,在新年晚会上带领舞蹈系表演群舞,因此,杜思人对他有些印象。 她将那张被卢珊揉得皱巴巴的费用单递到他手里,他的嘴角似还是微笑着的,言辞举止彬彬有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感到厌恶,连他身上雅致的香水味都变得熏人。他仔细地看了看费用单,点头说:“我会去jiāo钱。”他抬眼,柔声问:“你们是锦艺的学生?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站在一旁的林知鹊先一步接腔:“你jiāo了钱就可以走了。另外,请你把身上的现金留给我,她后续还要住院调理身体。” 杨青转过眼,不露声色地打量林知鹊。 “你是卢珊的家人?” “与你无关。” 他露出一个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的不屑的表情,“要我出钱的事情,却与我无关吗?” 杜思人稍稍侧过身子,想站在林知鹊身前。 林知鹊语调平淡:“你以为你是在为谁付钱?为卢珊吗?你搞错了吧。是她在用她的人生为你的虚伪懦弱买单,你欠她的,多少钱都还不起。” 杨青睁大了眼睛,嘴角似有压抑住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既然正反都还不起,那我想我可能也不需要还了。” 林知鹊分毫不让:“是吗?那我自然会有别的办法请你来还。我会让贵校每一个学生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猜你也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请你配合我们,过了今天晚上,这件事就结束了,以后,她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杨青哑口无言片刻,而后说:“这算是威胁?敲诈?” 林知鹊耸耸肩:“那你去报警。” 他反而笑起来,松口说:“那好吧。我们不必这样。我照做。”他掏出钱包,将里面所有钞票取出来。 林知鹊不客气地收下。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在这里等她出来,看看她再走。” “不用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你的想法,又不是她的。” 杨青笑得让杜思人想打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