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进楼道等电梯,光洁的大理石包裹着电梯门,连地库通道的瓷砖都一尘不染。 向挽蹙眉,不动声色地看了晁新一眼。 上到17楼,一梯两户,晁新按下指纹,开锁。 明亮宽敞的客厅一览无余,格局和于舟家有些像,仍然是客厅餐厅连着一个长长的通道,卧室和书房还有多功能室分列在通道两旁。 向挽曾经听于舟显摆过,说在江城,这种过道一般是豪宅标配,因为江城房价高,很多紧凑的刚需户型根本不会把这十几二十万用在过道的几平米上。他们宁愿多出小半个房间。 晁新的房子,很显然,不算豪宅,因为和苏唱的无论是小区还是装修都有一定差距,但……也算高端房产了。 向挽换了鞋走进去,晁新把牛奶放到桌上,又顺手把手腕上的发绳撸下来把散开的长卷发束起,随手指了指沙发让向挽坐,然后她放轻脚步穿过过道,走到最里面倒数第二个房间,支一个小缝看一眼,用气声说了几句话。 再轻手轻脚地关门,回到客厅。 先是洗了个手,再把冰箱里的水果端出来,用厨房用纸吸gān葡萄上的水,一颗颗摘下来,盛进盘子里,放到向挽面前。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有点凉,等一会儿再吃吧。” “晁老师客气了。”向挽曼声道。 说完她又浅浅呼出一口气,看一眼头上的水晶吊灯。 她实在很困惑,并且表现在了脸上。 晁新仔细地剪着葡萄枝,眼神仍旧很冷淡,不过嘴角提起来,有点温婉地笑了:“这是学区房,为了牌牌上江大附小买的,而且离江城一中和江大都很近,以后上学方便。” “买它,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哦,还有那辆车。” “江大附小要面试,牌牌是单亲家庭,我……学历也不高,只能在我的工作和个人财产上加码。” 她很坦诚,但好像也不习惯这样坦诚。 向挽不大懂小学入学流程,但还是点了点头。 “养孩子很费钱的,”晁新小声说,“你也看到了,牌牌周六也不能休息,今天是她的外教课。” 向挽眼神动了动,往过道里看去。 “那几万块,我本来想提现出来给她买古琴的家教课的,她说,后年的毕业晚会,她想上台表演古琴。” 向挽沉默了一下,挺不好意思,把包里的switch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打赏一事,帮不上忙,实在抱歉,我给牌牌带了个小礼物,她若是喜欢,便收下。” 她望着晁新淡淡的眉头,挺风华正茂的年纪,保养得又好,看上去也没有因为生育而比于舟苏唱她们老,但她的话题里,每一样都是孩子。 向挽有了一点点探索欲,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在哪里,又不知道她才33岁,为什么就独自带了一个10岁的小女孩。 晁新看一眼游戏机,又看一眼向挽,风情薄弱的眼帘往下搭了搭,她说:“不用了,牌牌现在也不怎么玩游戏,你不要破费了。” 她知道向挽很为难,本来打扰她就已经很抱歉,那天开了口之后,她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她想着请向挽来,给她做顿饭,也好对之前的唐突有所表示。 说话间外教走了出来,微胖的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金huáng的卷发扎成一个低马尾,用尚算标准的中文跟晁新打了招呼,说下次依然这个时间,然后就轻车熟路地开门出去。 晁新还是站了起来,挡着门将她送出去。 刚合上门锁,正要回头跟向挽说话。 听见过道里拖鞋懒懒地耷拉着,一个小姑娘仰头闭着眼,拉长受尽磋磨的嗓子说:“妈——晁新——小姨——我要吃冰棍儿!” 向挽的心咯噔一跳,和晁新对视。 小姨? 第6章 四目相对,牌牌“嗷”地一声尖叫,把自己用发箍别上去的齐刘海薅下来,再把穿着睡衣的身子往墙壁上一贴,借着过道挡着点儿,露出半个脑袋:“向,向老师。” 被固定了小半天的刘海不听话地翘在脑袋上,像两个巨大的飞蛾。 向挽“扑哧”一声笑了:“小牌牌。” 贴心地加了一个“小”字,暗含“她仍旧很可爱”的意思。 牌牌给晁新使了个眼色,缩回去,晁新上前,被牌牌拉着手腕一把拽进卫生间。 “妈——我没洗脸!”门里传来牌牌克制的哀嚎。 然后是水流打开的声音,牌牌一边洗一边接着哭:“妈——我没洗脸!” 晁新的轻笑也很清晰,她压低嗓子说:“卫生间的门隔音不大好。” 向挽忍不住笑出声,里头的水流声乍然停了,小姑娘的哭泣在喉咙里压着,小猫似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