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小郡主眼前一亮。虽然如今的扬州比不得杭州、广州等州府繁盛,可从典籍中对当年的繁盛之景象也还是可窥见一二的。她又道,“洛阳此去扬州不远,无需半年吧?” “陆驿大半个月便能到了,可此行是为了巡视,若是马不停蹄地赶到扬州,还如何叫巡视?不过半年也是朝廷给的时限,兴许无需半年,若没有横生枝节,年关还是能回来过正旦的。” 小郡主的心里却产生了别的想法,反正她已经算是一个准成人了,而朝廷也没有宗亲必须呆在洛阳里的规矩,她也想到处去走走、开阔一下眼界。此次若是能随温善前往扬州,那必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个念头比她要入仕都更为强烈,她迫不及待地对温善道:“温善,我也想与你一同到扬州去!” 温善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小郡主这般年纪,秉性又如此,她一时兴起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是正常。 “你要随我到扬州去?你怎么不随我一块儿当值、上朝?” 小郡主天真道:“我这不是还未考中进士嘛,带我考取了功名,再随你一块儿当值呀!” “……”温善扶额,这小郡主让她生不起气来。 “小郡主,你既然立志要考科举,就该潜心苦学,跟着我到处奔波,先不说得吃不少苦头,还会耽搁你的时间!”温善苦口婆心地告诫她。 “我权当游历呀!俗语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总是呆在国子监,所知的不过是书上浅薄的道理,却远不能剖析其中的深意,我若试时务策,又如何能解答?”小郡主条理清晰,而且隐去了自己想去扬州玩的心思,试图以理来说服温善。 温善发现小郡主居然也这么口齿伶俐了,她态度坚决:“不行,此番远行非同儿戏,若路遇不测,你有个好歹,我们该如何向大王交待?” “那你便不曾想过你若有个好歹,我会如何?”小郡主气呼呼地叫道。 “你——”温善的所有话都被哽在了胸口,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脑袋似乎缺氧一般,她有了些眩晕感。 小郡主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一时口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自己的这点心思埋藏了许久,她也从未想过温善知道后会如何。如今温善知道了,会不会讨厌她“磨镜”呢? 她此刻的心里很是忐忑,连眼睛都不敢去看温善,只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等待着责罚。 “我能有什么好歹?这些日子为了此行,我日夜练武,又查了沿途的治安记录……”温善道,治安记录她从检索系统中便能搜索出来,这也算是她为自己的生命负责的态度。 “那我能有什么好歹?”小郡主回道。 温善抿着唇,第一次对着小郡主冷脸:“你不能,也不该任性而为。” 她查过治安记录,可难保路途不会生出别的危险,或是受疾病影响。她是职责所在,可却不能让小郡主有什么意外。 小郡主红了眼眶,第一次觉得温善如此蛮不讲理!她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滚出来,刚要转身离去,又回去抓了一把果脯,哭着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必然的争执_(:з」∠)_ 感谢三位小伙伴(*^▽^*) ~~营养液感谢表~~ 第37章 册封 邺婴之从温家离去得匆忙, 贺顾还没来得及跟她打声招呼, 就没了她的身影。贺顾来到温善的书房,见她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便揣测道:“跟小郡主吵架了?” “不曾吵架, 只是我单方面训斥了她。”温善道。 “这可真是难得!”贺顾大大咧咧地说。 “……”温善沉默了片刻,“娘来便是为了这事?” “哪能啊!就是想再劝你将叶芳带在身边, 有个人保护,总比没有得好!” 温善摇了摇头:“若连叶姨也随我去了, 那娘岂非更加寂寞?” “我怎会寂寞?再说了, 早些习惯也好,你总有嫁人的一日, 我要面临的寂寞又何止这短短半年?” 温善一顿,低声嘀咕:“不会的。” 贺顾的耳朵灵敏,把这话听了去:“什么不会的?” “我还要陪娘到老,不会让娘感到寂寞的。”温善微微一笑,在她渐渐将贺顾当成母亲, 融入了母女的感情后,这样的肺腑之言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一点也不会感到膈应。 “你越发爱哄人了,嘴巴这般甜,方才怎么不哄哄小郡主?” 温善再度语塞, 扶额道:“别的事我可以哄她,可唯独此事不可退让。” 温善惹小郡主生气的后果就是小郡主派人来告诉她,封爵的仪典无需她出席了, 而且表示自己再也不找温善玩了。 想起阿元模仿小郡主像个小老虎一样叫嚣的表情,温善先前的担心也没了,而后在仪典进行时,按照官位排在了中间。 册封仪典虽不似别的祭典那么隆重,但是女皇仍会率领王公大臣出现,不过一些低阶的官员则没必要出现。 上林署负责了仪典上祭祀所用的常料,而温善便借此机会来了宗正寺的礼殿围观。 封爵代表着社会身份正式成人,所以仪式举办得很是正式且隆重:每个要受册封的皇族子弟需沐浴熏香后身穿白衣、披头散发地走出,表示他们从一开始便是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 随后走进第一座殿,读孝经、接受爹娘的训-诫,告诫他们要心中有孝道,莫忘自己的一切都是爹娘所给。 第二座殿便是礼殿,在此处,他们需要穿上礼服、盘发、化妆打扮,使之面貌焕然一新。而礼服穿在身上,显得他们十分庄严和端庄。 随后众人一起面见女皇聆听训辞,提醒他们勿忘身为皇族子弟、容朝子民的职责等。此后礼部宣读册封的诏书,又赐予象征身份的木契、鱼符等,直到未时正,太阳最为猛烈的时候,仪典才算结束。 不过即使仪典结束了,众人也还未离去,正当温善有些疑惑之际,听见边上的同僚正在低声说:“听闻太上皇帝也来了。” “啊?怎么没出现?”另一位同僚诧异地问。 “想必是不想喧宾夺主,所以只穿常服,正在偏殿待着呢!” 温善恍然大悟,难怪女皇也还未离去,全因太上皇来了。太上皇没有明着出现正如同僚所言,不想喧宾夺主,不过这个“主”可不是接受册封的诸位皇族子弟,而是女皇。 女皇今日在此便是以容朝最权威、威严的身份出现的,这仪式也是告诉接受她册封的皇族子弟们,他们的一切是爹娘所给,但其身后却是她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若太上皇出现了,无疑是告诉天下人,女皇的顶上还有一个太上皇压着。 不过温善偷偷地想,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的帝王竟然真的存在——历来尝过权力顶峰的滋味后,还愿意放权和舍弃的并不多,纵观她所知的太上皇例子中,要么是并非心甘情愿内禅的,要么是禅让后依旧牢牢把控朝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