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房的床很是窄小,跟温善前世住宿时睡的学生床一样窄,所以小郡主睡下后,温善便得移到别的舱房去歇息了。 见这边的舱房没了动静后,阿元才在外头唤了一声:“郡主、温丞。” 温善轻手轻脚地放下小郡主,走了出去:“赵铃呢?” “她自船开了没多久便有些不舒服,我让她歇下,郡主这儿便由我来照料。”阿元道。 没想到这时常待在一块儿的主仆都一样晕船,温善失笑。她道:“小郡主歇下了,不过她也有些晕乎,若是醒了,你让她到顶上去寻我。” “婢子知道了。” “还有,在外你得改一改对她的称呼,免得暴露了她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 温善出了舱房便登上了船顶,这儿视野开阔、通透,顶上是用草席铺成以遮挡阳光,而船板上则铺着席子,摆着一张茶几,边上是用以煮茶和烧饭菜用的炉子。 叶明珠并不在此处,而卫士们则一直在四周警戒。柏伶帮温善点着炭火烧茶,温善则阖眼召出检索系统。她们此行先到宿州,再换陆路,第一个巡查的地方是宿州旁边的濠州。 濠州并不是上州,不过叶明珠向来喜欢出其不意,先突击几个众人以为不会去的州府,再到扬州,随后等宿州以为不会巡查他们的时候,在她们回去的路上再巡查宿州。 虽然温善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不过她做的准备工作来看宿州、楚州、扬州是账簿最为混乱的州府,而个别州府的去年的租米数目也有些问题,有必要走一趟了解实情。 “温丞不陪着幼宁了?”叶明珠也走了上来。 温善睁开眼,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小郡主。柏伶将煮好的茶倒给她,又给叶明珠倒了一碗。 “小郡主晕船,我请她歇下了。” “温丞不是叮嘱丫头不许暴露她的身份了吗,怎的自己倒说了出来呢?” 温善微微一笑:“是我疏忽了,叶御史提醒得是。” 叶明珠尴尬地笑了笑:“你站在舱房门口说的话,可不是我偷听了去。” “我并无此意,叶御史若是赏识,倒可呼我的号——探微。” 叶明珠点头:“在外行走,的确不能太过高调。我岁年长你七八岁,但我们官品相同,你也唤我的表字‘一言’吧!” 小郡主醒来,阿元忙喂她喝了些水,她又伏在窗边吐了一顿,吓得阿元要去找温善。小郡主拉住她,道:“我舒服多了,她呢?” “温丞在船顶,说郡、娘子若是醒了可去找她。” 小郡主漱口后,又含了两颗酸梅,才起身去找温善,同时让阿元将这些果脯带上。 此时已近黄昏,船夫和卫士分别去准备饭菜——虽然是在船上,可还是有煮饭的条件的。江面的秋风微醺,小郡主看见温善和叶明珠在玩象戏。 象戏便是象棋,不过跟后世的规矩有很大的不同,故而温善对叶明珠时,已经败了好几盘。 瞥了小郡主一眼,叶明珠暗暗摇头,这小郡主虽说是出来游历的,可怎么看都像是黏上了温善。她又打量了温善一眼,暗自琢磨着温善到底有何魅力。 认真琢磨棋路的温善并未留意到叶明珠打量的目光,倒是小郡主忍不住鼓起脸颊:这御史怎么总是找温善呀?! “小郡主好些了?”温善听见船板的脚步声,再瞄到了那裙摆,便知道小郡主上来了。 “嗯,温善你的法子真管用!”小郡主高兴地在她边上坐下,也凑过去看棋盘。 温善扭过头去看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那就好。” “咳咳,探微,你又忘了。”叶明珠提醒道。 温善沉思了片刻,问小郡主:“从今开始,为了避免有外人在时说漏嘴了,我唤你幼宁如何?” 小郡主看着她不说话,她瞟了叶明珠一眼,凑到温善的耳边低声道:“你喊我婴之吧,我不想让她们如此唤我,只有你可以哟!” “……” 叶明珠视若无睹,趁着温善被小郡主扰乱思绪而走错了一步棋,她连忙把温善将死:“将军,探微可无路可走了。” 温善回过神,发现自己果然输得一败涂地,她道:“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她怎能赢温善呢?!”小郡主腹诽,她撸起袖子,道,“我会象戏,叶御史也陪我下一盘如何?” 叶明珠察觉小郡主来势汹汹,自然不肯应战,她笑了笑:“下了这么多盘,有些乏了,还是请探微陪你下一盘吧!”说完便悠然地离去了。 “婴之。”温善忽然唤了一声,伴随着秋风拂进小郡主的耳中。 小郡主的心忽的像被蚂蚁啃咬一样酥麻,夕阳爬上她的脸,映得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重感冒,但是还是坚持码了一章_(:з」∠)_ 感觉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大家说,但是脑袋实在是晕,就啥也想不出来了 第39章 婴之 邺婴之心里别别扭扭的, 虽然是她要求温善这么称呼她的, 可温善真这么叫了,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让她有些娇羞, 又无所适从。 “你喊我什么?”她忸怩地问。 温善的笑容如春风轻拂,直抵入心:“可是反悔了?” 小郡主怕她误会, 急忙道:“就这么叫吧!我没有反悔。” “在小郡主游历期间,有外人在我会这么称呼, 私底下, 我还是唤‘小郡主’吧!”温善又道。 “你不是担忧在外人面前说漏嘴么?”小郡主道。 “那我先预习几遍如何?婴之、婴之……婴之。” 每随温善喊一声,小郡主的心肝就猛跳一下, 她的脸早已红透,也不知是霞光映照,还是因内心的娇羞。 温善扬起嘴角,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借着碗挡去她眼底的潋滟。 其实小郡主会跟着她巡视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小郡主提出想外出游历的消息传出来时,她的内心就将那日小郡主所请联系在一起。她为自己的想法而隐约有些期待, 可更多的则是不安。 一方面她认同小郡主外出游历的想法,另一方面又考虑到安危等众多因素而不得不希望一刀切,只有让小郡主待在洛阳才是最保险的。 “既来之则安之。”温善暗想。 船顺着洛河而下, 到了汴口便换成了汴河的航线。因是朝廷打造的船,在速度和平稳方面都比普通的船要好,所以从洛阳不出十天便到了汴州。 一行人在汴州稍作整顿, 添置水、煤炭、粮食和处理个人卫生等。距离上一次在汴口停船已经过去了四日,温善觉着即使天已经开始明显降温,可这么多日不沐浴也是很难忍受的事情,于是选择在驿馆住上一日。 而小郡主则因后来习惯了船的晃动便不怎么晕船了,可上了岸后,整个人依旧在飘一样,便没了什么心思闲逛,而是待在驿馆中歇息,因此错过了繁荣如第二座洛阳的汴州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