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却道:“是明尘输了!” 老龙却对明尘很有好印象,一拍桌子:“不行不行不行,我去禀报执教长老!” 一头龙从天衡宗直飞而起,那天起,整个修真界极大震动。 明竹把小狐狸们捏了个遍,反复确认:“你们真的吃饱了?没有背着我偷吃人?” “没——有——”小崽子们背着手拉长了声音,在藏书阁泡久了,说话都拖长调子抑扬顿挫。 霜云则更是直接,她勾手叫一只小狐狸走到身前:“张嘴。” 她仔细查看牙缝里的确没有肉类的残渣,唇角没有血,没有灵气的逸散。 小狐狸张大嘴,被她检查得口水直流,眼泪都要出来了:“嗷嗷嗷嗷嗷……”还是没绷住,咬了霜云一口,浅浅的牙印。 霜云割开手指,将血递过去:“来吞掉。” 小狐狸正要尝一尝这香喷喷的血,不知这是陷阱,张大嘴巴含住霜云的手指,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那么好喝,它又实在吃饱了,又吐了出来,呸呸呸几声。 霜云:“嗯?” “难喝。” 明竹大笑:“看来脾气刻薄也会让你的血质量下跌,看,连妖都嫌弃你的血。” 霜云只冷冷瞥一眼,却也没说话,只收回手,却飞快地拽过明竹的手指割了一道。 “你的血香。” 明竹哭丧着脸,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也没了吸引力。 所有妖都转性子了!而除妖先遣队也对妖忽然不伤人这件事大范围地送回报告来。 世界变了。 那天,小狗终于走到了天衡宗山脚下,却看见一群长着狐狸尾巴的小孩子正在低头采药。 你挤我,我挤你,小狗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看见天上飞下来一个弟子,低头看着这帮小狐狸,盯了一会儿,无奈道:“你们明竹师叔就派你们做这些事么?” “看看我摘的草!” “看我摘的!” 小狐狸们拿着一堆杂草来邀功,那弟子竟也有些苦恼,挠挠头:“我不认识灵草嘛……” “你没用,锦朝就认识,锦朝认识好多草……” 小狗拿出印信,紧了紧一路走来仍嫌单薄的行囊,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药草田。 “你们是妖么?怎么会在天衡宗?这是天衡宗吧……狐妖呢,原来妖长这样子。” 小狗蹲下身,小狐狸们全都躲了起来。 只有一只胆大的纵身一跳,是只小小的母狐狸,耳朵尖尖,很是放肆地往她怀里钻,格外大胆:“摸呀,你快摸呀,宗门中的这些弟子都爱摸我的毛呢!” 她摸了两下,小狐狸便得意起来,格外舒展着身子:“嗯,嗯,舒服,你不错!” 先前那弟子问道:“你是谁呢?” “我叫小狗,从北州游历过来,这是我的印信。” “嗯?明符的印记?”对方接过,确认是天衡宗弟子的印信,便道:“既然有我们弟子的印信,便上来用个饭吧!” “你不会强留我在天衡宗吧?”小狗很是警惕。 对方哈哈大笑,摇摇头:“我们天衡宗怎么会……别人想进都很难呢,怎么会……” “那就好,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转一转呢。”小狗放下心来,收回印信,又摸了摸怀中的小狐狸。 “旅者啊……好多年没有见过旅者了……”对方慨叹,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叶,把小狐狸们推到身前,它们飞跑在前面,小狗也松开怀中大胆的狐狸,背起行囊,跟着那身穿白衣的天衡宗弟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药草的露水打湿裤脚,绿意在远山的薄雾中变得模糊,薄雾层层升腾,掩映着重重阶梯。重峦叠嶂,山顶有金光照拂,一条巨龙盘旋着穿过云层,故意打散了鹤群,仙鹤很快拍着翅膀恢复了阵型,一朵云飘过,似乎露出了通往更高处的天梯,风起之后,云又遮掩了仙鹤的踪迹。 第146章 番外篇:医者 雨已经下了一夜,赵大娘站在门口,一群女子簇拥着她,要她拿个主意。 屋子里的王娘子已经没了声音,屋子里尽都是潮涌的湿漉漉的血腥气。 “大不了,我来——” “你贸然动手,只怕大的小的都保不住,接什么生!”旁人立即否决。 门外黑黢黢的,瓢泼大雨已经漫到了膝盖,地上的水流不出去,最近的医者过不来。 赵大娘咬紧牙关,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 黑暗中,一个人淌着水跑来,披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手中提着灯,赵大娘急忙骂道:“你老婆要 生了,你还去看地里的苗,保不齐一个一尸两命,看你那几根稻苗要紧还是老婆孩子要紧!” 那男子被骂得低下头,却也没说什么,只道:“您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们早就劝小王娘子不要跟你过,和离!你看你穷得什么也没有,人家一门心思跟你过,眼看要生了,你也不说烧个水端个盆,竟然只跑去地里……”赵大娘气得出不上气,刚喊了两句,旁人便立即道:“现在也顾不上骂他这个没用的了,力娃,你有力气,不如去六娘子家请请那个瞎子!” 赵大娘疑惑道:“那可是个瞎子!能接个什么生!外地来的不知根底,神神叨叨带着个狐狸……” “可也不是没什么办法么!方圆五十里,就这瞎子说过能治病!还离得近!力娃,你快去,把瞎子请来,这水大,你把人背来!” 男人也没什么办法,看看这大雨,又一咬牙,转头冲进了雨中。 瞎子正在烤火,脚边蹲着一只红色狐狸,尾巴有个炭黑的尖,时不时抬一抬,爪子几乎要伸到火炉里去了,瞎子不知怎么就知道了,用盲杖轻轻一拖,把狐狸的爪子往后挪了挪。 狐狸就挪了挪爪子,自己低头梳毛,把尾巴盖在瞎子脚面上。 瞎子很是瘦弱,薄唇细颈扁身子,总有些病容,双眼蒙着一条粗布,手指细长,手心有些薄茧子,对着火烤了会儿,又屈身去另一侧摸那简陋的药囊。 六娘子正好端上一碗粥来,瞎子嗅到了,狐狸也支起耳朵。 六娘子觉得这瞎子古怪,自己只戴一枚耳坠,另一枚却给狐狸耳朵打了个眼戴上了,这耳坠看起来倒是名贵货色……可也没有多想,这瞎子取出药来,治好了她爹的发热,再怎么古怪也是恩人,轮不上她多言多语。 瞎子道谢,摸索着接过粥碗,却并没有使用她的勺子,只微微颔首,狐狸低头从药囊中叼出另一只木勺来,跳到瞎子膝头。瞎子接过木勺,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就放低了。 狐狸便很是小心地伸出舌头舔尽了。 六娘子心道这真是个大怪人,急忙道:“医者,我再去给您盛一碗吧!” 瞎子却笑着摇摇头:“不敢劳烦,我不饿。” 一勺一勺地喂给红狐狸,狐狸就蹲在瞎子腿上,尾巴垂下来,晃得很惬意。 外头风雨交加,六娘子无事可做,便只好欣赏瞎子喂狐狸,狐狸倒真是个聪明的,到了碗底瞎子舀不上来,便自己又往中间坐了坐,用爪子拨着瞎子的手,巧妙地将碗倾斜,方便她把碗底的粥也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