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并无害处。 和狐妖的共同修炼,反而让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变快了,对自己也有所增益。 明尘不再思考此事,转身离去。 从明竹的洞府出来,程锦朝笼着袖子,弟子服外还披着长衫。她的伤口并未包扎,怕人闻到血腥气,胳膊上也有错落的伤痕,于是弟子服的两袖虽然紧窄,却还是被她藏起来。 明竹走在前头道:“现在还没人用那追寻血脉之术,我已经申请好了,此时此刻就你我来用。” 程锦朝点头,取出一枚小玉瓶给明竹看。一滴精血滚圆地盘旋在空中,被灵气包裹着。 “你还特意提前取出来啊。” “最近身上有些不便,也不好直接脱下衣服给你取精血。” “你修为可不低,指尖血也可以的。” “呵,就是怕你这样说,便狮子大开口要得没完没了。我就这一滴,再多可是不能了。” 她这样一说,明竹便只顾着嚷嚷自己那研究啊学术之类的正理,程锦朝故意反唇相讥,吵吵闹闹地挤作一团,终于到达目的地。 那倚靠精血寻血脉的巨大法器盘桓半空,正对着二人有一巨大的龙头,张开嘴,口中衔着一枚宝珠,龙身上的复杂阵法全然看不懂,衔接着龙的,有一处巨大的墙壁,墙壁上悬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仿佛踩在地图上便能直接到达某地似的。 “这可不是我们天衡宗造的,是一些古时的老前辈们制作的,这样的大法器,不知要耗费多少灵石多少人力才能做成,我至今都没有弄懂其中原理,”明竹感慨着,抚过龙须,低眉道:“前辈,今日再请您出关,还请您告诉我,这滴血的主人至亲的血脉在哪里。” 程锦朝听他说完,上前一步,打开玉瓶,将精血缓缓滴落在宝珠上。 宝珠蓦地发红,像是里头起了火,明灭闪烁三次之后,那滴血便渗透进珠子内。 这不能动的龙蓦地仰起头来,龙身错落着盘旋,几乎看不清内部运转,地图上忽然蒸腾起无数烟雾笼罩,无色无味,程锦朝道:“这是?” “不要紧,这是它正在搜寻呢,有些难找的,需要找个四五个时辰呢,我带了书,我们去外头等着吧!”明竹道。 程锦朝又望了一眼那巨大的龙,颇有些忐忑地思索着。这法器能够寻找出最亲近的血脉?而她还有至亲么?万一她的某位至亲,或是兄弟姐妹,就在狐王拢着的那片狐妖的森林中生活着,这样岂不是把整个狐群的地址找到了么? 既希望找到,又不希望找到,那种挣扎并不像对明尘的心态一样剧烈,只是迟钝地在心头揪着,一点一点,一点点地捏着,再松开,不叫人忽视它的存在。 看着书,和明竹争论争论,然而已经枯坐了一天,她要去外门弟子处给人授课了,里头却还是疯狂地蒸腾着那一片雾,地图全然被遮掩,她微微蹙着眉头,对明竹道:“不行,我今日非得看到结果不可,你能替我去外门弟子处传信么,今日我就不去授课了。” 明竹讶异:“你还真是在乎,连授课都不去了。” “万一真能找到我的血亲呢。” 涉及到血亲,明竹也多少理解,于是道:“好,若是有结果了,你可千万要如实告诉我,我去去就回!” 把明竹支走,她死死凝视着那咆哮着的龙头。 宝珠中的火轰轰地燃烧在雾中,刺目的烈焰把雾气也染成鲜红。轰——龙昂起头,盘根错节的龙身嘎吱嘎吱地彼此碾压,把雾气捅破一个又一个空洞,雾气再次弥漫,遮住地图。 偌大一间屋子,她对着这头龙站定,龙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一下子捺住她的咽喉似的,拥挤不堪。 从惶然中回神,龙依旧盘旋舞动,于雾气中漠然运作。 那是法器,并非真龙。 回过神来,冷汗沁透后背,和伤口连作一团,润湿了还未结痂的血口子,蚀得她面色苍白。 明竹回来了,还带了荷叶包的两团豆饭:“吃些东西吧,对了,路上遇见师姐了,好像说过会儿也要来。” 能被明竹只以“师姐”称呼的,只有明尘一个。狐狸陡然有种被当场捉住的错觉,撑着面上的镇定接了豆饭拆了吃。 刚吃了两口,外头就有风声传来,刚听见脚步声,明尘就已经站在明竹身后:“我来了,如何了?” “还没有结果呢师姐,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这样久呢!”明竹狼吞虎咽地吃着,又道,“锦朝她太过小气,只给我一滴血。” “胃口不小。”明尘道,“要那么多做什么?” 被她一说,明竹便不说话了,龇牙咧嘴地戳程锦朝,有点嫉妒的意思。 程锦朝捏了嘴角的一粒豆子放进嘴里:“尊者为什么忽然来了?” “路上遇见明竹,说血脉的事,我想或许也算办法。兴许你有些遗落的血亲。狐族是狐王本家,拢在一起,若能知道一只下落……” 嘎吱嘎吱的背景音,那龙忽然奋力昂首,嗷一声,雾气渐渐散去。 不自觉地,狐狸竖起耳朵,愈发靠近两步,紧挨着那龙头站下,抬头仰望地图,苦等着那雾气散去。 明尘忽然道:“什么都没有。” 或许那雾气那地图都有灵力被明尘感知,程锦朝还是抬着眼仔细瞧,终于在雾气散尽时看见了地图的全貌。 上面什么都没有,和之前并无二致。 明竹慨叹:“唉,竟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尘忽然道:“锦朝。” 狐狸吐出一口浊气,垂下眼嗯了一声。 “随我来。” 没有血亲,明尘心底怜惜起了这只狐狸。狐族之中,本家本族也都灭尽了。 有朝一日还要被她亲手杀了。 还有两口豆饭没有吃完,程锦朝愣愣地端着,回了亘望厅,她不知道拿这口饭如何是好,捏起来放在嘴边,咬也不是,扔也不好。只盯着那一粒粒簇拥着的豆子,嘴唇张开又闭上,抬起头,把这口饭狠狠地填进嘴里,咀嚼着,抬头望着走到书案后的明尘。 明尘只低头翻阅玉简,似乎在筛选,一枚枚摸过,往她脚前扔了十来枚。 啪——通——她看着这些玉简被摔出去,急忙去捡。 明尘道:“读一读。” 一枚玉简上写,锦朝既然在天衡宗,何不对她用血脉之术,追查狐族下落,杀狐王一个措手不及。 另一个说,宗主还应该让狐狸用血脉鉴定一番,若是这狐狸能轻易卖掉自己族人,才能是真正信任。杀其他族类算不得什么。 还有人说,若不用血脉之术,这狐狸言之凿凿说的那些话都不可当真。 所有话后头都跟着长篇大论,一些典籍的记载,一些恳切的劝告。 狐狸把每个玉简都读过。 明尘把这些给她看,是做什么呢? 明尘似乎能掐算出她的灵力在玉简之中游走的速度,算准了她刚读过,便道:“既有今日的事,之后,这些话也不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