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抓着粗糙干枯的枝桠,另一手摸到了划出来的那道口子,沾着自己的血就在壁上画了一道符。 褚慈问道:“你在画什么?” 我说道:“一个小东西,我现在不太敢信你了,太坑人了。” 这符简单至极,仅几笔便可画完,简单归简单,还是挺管用的。 画完符之后,我听见褚慈带着的铃铛忽然响了一声,百鬼哭号的声音刹那间消停。 我转头去看我刚才画在壁上的符,几道血痕像是燃起来了一样,从底部往上一点点燃尽。 有这么东西从下面上来了。 我攀着石壁的手心上冒出一层冷汗,因为不知道上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更紧张。 一分钟过去什么东西也没有出现,我才稍稍松了口气,结果一低头便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贴在我的腹部前,那东西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正要把它的双手攀到我的身上。 我手一松差点滑了下去,从脚底往上大半个身都凉了,我一时没忍住骂了句脏话,随后抬起腿就想把那东西往下踹。 褚慈拿出一张符来,我想也不想就把那符夺了过来,然后塞进了那东西嘴里。 符箓忽然燃了起来,鬼物尖叫着松开了我,往后一仰便倒了下去,它嘴里的火蔓延而开,将它整个形体都包裹在了火里,随后火光一暗,化作了这万千鬼火中的一团。 褚慈往下看了一眼,转头对我说:“下去。” 我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就和褚慈缓缓地攀了下去。有些石块脆弱得很,根本经不起折腾,才刚踩上去就裂开了,几次差点摔了下去。 褚慈把筷子那么粗的分魂针扔了下去,随后底下便传来了叮的声响,她说道:“快到底了。” “知道了。”我感觉再这么多折腾几回,我是要折寿了。这时我脚下踩着的石块一松,恰好双手又没有把石壁上层出的叠石抓稳,整个人在空中挣扎了一下,像个巨大的炸弹那样落了下去。 事情发展得太快,心刚提到嗓子眼便着了陆,后脑勺被撞得厉害,整个脑袋像被装进了洗衣机里甩一样,我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等到褚慈走到了我身边,我才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声。 褚慈捡起地上的分魂针,然后伸手把我拽了起来,她有些无奈地说:“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我浑身像被摔得四分五裂一样,我反手往后脑勺上摸了一把,幸好没有出血。我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如果那石块能小心点,它就不会被踩碎,我也不至于会摔下来。” 褚慈看着我一言不发,似乎有点无语。 底下果然一点水也没有,倒是有条干涸的河道,地上零零星星地布着些碎石,远远看去像个阵法似的。 褚慈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符纸,随手把那符纸捏成了一团,然后朝着那石堆扔了出去。 只见地上的石子晃动起来,簌簌地响着,忽然噼啪一声便齐齐裂成了两半。 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在这布个破石阵顶什么用,我朝远处看去,隐隐看见远处有明火。 在那些石子全都碎裂了个遍之后,远处的火光倏然熄灭,一阵焦臭的气味从远处而来,我赶紧抬手掩住鼻子屏住了呼吸。 糟糕,恐怕这阵是用来把风的,里面有人! 我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却见褚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我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却仍杵在那里,半天才僵着脖颈转过头来看我,那眼神里满是错愕。 褚慈这模样实在是太奇怪了,莫非是看到了什么,我又扭过头朝刚刚的火光处看去,却始终看不出来究竟。我问道:“怎么了?” 褚慈皱起好看的眉,说道:“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谁?”我接着又问。 褚慈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了句:“也许是我看错了。” 第18章 毛僵出棺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孔小小和褚慈看到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我们找到孔小小时她不断重复着“聂”字,她是在叫我,还是说,看到了聂家的人? 这一切既让人寒毛直立却又无比期待着,聂未诠一定没有死。 远处传来锁链沉重的碰撞声,以及木头被撞击得咚咚作响的声音,我朝褚慈看了一眼,她微微蹙起眉,说道:“我们去看看。” 走得越近,那声音就越清晰,就像是有东西被锁起来了,并且那玩意应该块头不小。 褚慈刚走到洞口就停了,她说道:“先别进去。” 我应了一声,然后无意中踢到了一堆东西,我蹲下.身去摸索了一番,心中忽然一喜,说道:“是火折子。” 褚慈沉默了一会,说道:“点起来。” 我拿出打火机把那火折子点燃了,旁边放着几个还在冒着烟的,想必是刚刚在这里的人留下的。点燃之后我才发觉,这火折子竟然是用花花绿绿的冥币做成的。 我把火折子递给了褚慈,褚慈拿着它走到了里面去,我跟在后面,这一看就傻眼了。 里面横横竖竖的满是玄黑的锁链,一个棺材被立着锁在正中,棺材盖被里面的东西弄得砰砰的响,周围的锁链也因此撞个不停。 我下意识转身往外跑,喊道:“走啊!” 褚慈把火折子吹灭,跟在我后面往外跑。谁知那些锁链忽然一动,噌一声从我们身后甩出,在洞口处缠成了一张网。 我脚步一顿,转头朝那棺材看去,只见那棺材盖嘎吱一声就打开了,然后嘭的落到了地上。 “毛僵。”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东西,相比之下以前解决的鬼物就跟小打小闹一样。 毛僵如其名,浑身长满了毛发,身上穿着清朝官服,头顶着一顶高筒毡帽。那双眼被浓密的毛发覆盖,隐约可以看见脸上脖颈上缠着一圈圈铜钱。 我不由得把刚才在这里的人骂了一遍,他们走得可真是及时,我们就跟上赶着来收拾残局的一样。 那毛僵两手抬起平放着,双手正好对着我和褚慈。我伸手去拉那比我手臂还粗的锁链,说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毛僵往前一跳便落在了距我们不到五米的地方,我还在拉着面前的的锁链,却根本没法把那锁链给挪动。 手上连基本的桃木、墨斗线和糯米都没有,这么碰上毛僵就等同于送死。我问道:“怎么办?” 褚慈倒是一点也不慌:“我有枣核。” 袁枚的《子不语》中提及,枣核七枚可以治僵尸,这法子没有试过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了。 褚慈把一包用符纸包起来的枣核朝我扔来,然后便朝那毛僵走了过去,说道:“你想办法把枣核钉入尸脊背穴。” 那毛僵身一转,便朝褚慈跳了过去,褚慈身后的锁链哗哗移动着,将她困在了一个角里。 我把符纸撕开,这才发现那几枚枣核都是与分魂针连在一起的,我追了上去寻找时机将枣核打入毛僵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