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必是余下那四卷《六合真经》其中之一无疑。 方灵轻问道:“是魏祐交出来的?” 陆炳点了点头。 方灵轻又问:“他是在哪里发现的?” 陆炳如今已基本上打消了和这两名小姑娘为敌的想法,便愿意和她们再次交换一些信息,道:“这倒不是魏祐发现的,而是他的一名犯人发现的。” “犯人?” 只听陆炳细细道来,原来多年前魏祐在地方为官,办过一桩案子,那案子的主犯乃是一名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本来寻常捕役都不是其对手,然而魏祐与普通官员不同,他自幼爱武,父母长辈也给他请了许多名师教导,是以在朝廷里连不少武将都知晓他有一身好武艺。 最后,便由他亲自出手擒住了那名大盗。 那大盗哪里肯甘心等死,打听到魏祐对武功的喜爱,便说要送他一样东西,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一本名为《六合真经》的册子。 魏祐看了一遍册子,大感惊讶,逼问对方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本真经,对方身为阶下囚,只能说出实话。 ——荆州。 这卷《六合真经》出自于荆州。 方灵轻立刻看向危兰,问道:“兰姐姐,荆州都有什么山?” 危兰低首沉吟,还未答话。 陆炳道:“不是在哪座山,而是在江渎宫。” 危兰道:“三闾大夫屈原的故宅?” 陆炳道:“那名大盗在十多年前与敌人交手之时重伤,为了躲避敌人的追踪,就藏在江渎宫里,无意中发现此地竟有一处极其深邃的地下密室,而密室中则修有一座形似小孤山的假山,假山内部的石壁上又刻着一部武功秘籍。” 方灵轻道:“江渎宫地下的铁片,不会也遗失了吧?” 陆炳道:“的确,那里的石壁上也写着‘须得按照暗格里铁片的命令行事,才能得到另外五卷真经’,可是那名大盗却找不到任何铁片,所以多年来他始终不敢修炼石壁上的武功。” 危兰和方灵轻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陆炳见状笑道:“你们认为是谁在说谎?” 危兰摇摇头道:“不一定是有人说谎。侠道盟成立至今两百余年,如果《六合真经》亦有两百余年的历史,如此久远的岁月,发现它们的人必定不止权九寒,也不止那名大盗。” 方灵轻道:“只不过,无论是最早拿到铁片的人,还是没能看到那铁片的人,他们显然都没能够把所有真经集齐。” 毕竟,倘若真有一个人能集齐所有真经,再修炼经书上的内功,他就一定有实力令江湖格局改变。 然而回想过去那两百多年,大明朝的江湖始终没能出现一个那样了不起的人物。 危兰忽又问道:“魏祐也没有敢练这卷真经吧?” 陆炳道:“他自然不敢,但他那时就有心成立紫衣社,这卷真经便成了他的好帮手。” 第159章 触摸 六卷真经, 已然集齐一半。 还有另外的三卷,似乎找起来也不会太费劲,但细思起来却又没有那么容易。 如玉山庄在扬州蜀岗, 而扬州无论城内还是城郊,蜀岗也好, 其他山丘也罢,都与终南山、梵净山不同,并无任何奇峰险峻, 如果真经藏在山中, 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被郁家人发现。 另一种可能,是它藏在类似于荆州的“江渎宫”一类的地方, 那范围可就宽了。 挽澜帮是继丐帮之后的天下第一大帮, 且也像昔年的丐帮一样并不曾建立什么总舵,帮中弟以天地为家, 只不过丐帮弟子们游走于陆地的市井巷陌之中, 挽澜帮弟子们则居住于江河的大船小舟之中。 危兰和方灵轻只能先想一想有哪些地方与挽澜帮的关系比较深。 更别说, 还剩最后一卷,不知应在何处。 纵使危兰和方灵轻猜测它有可能藏在小孤山,那也只是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测。 不能确定的猜测。 所以, 还是得靠自己研究书中真义。 当天夜里,危兰和方灵轻便住在了这家驿站的一间小屋里,共同练起了这卷新得到的真经,又将三本真经的内容对照着看了一遍,讨论许久, 直到夜色越发深沉, 方灵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危兰亦微觉困顿, 遂笑道:“明日我们还得赶路, 今晚不能不睡觉。我就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言罢,危兰当下转身离去,很快走到了门口,即将踏入地面的月色之中,方灵轻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今晚好像是少了什么事没做,忍不住叫了一声: “兰姐姐。” 危兰停步回首,问道:“怎么了?” 方灵轻一时之间想不起到底还有何事,默然片刻,只听门外有蝉鸣声声,道:“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这只是她随口说出的一个话题。 危兰闻言认真思索了一番,道:“如今是盛夏季节,再过些天,应该会更热。以前我曾喝过一种药茶,清热消暑的效果很不错,我还记得方子,不如明天我去买几味药,试着配制一下这茶。你的伤才刚刚好,的确得千万注意保重。” 直到听危兰说到最后一句,方灵轻这才立刻恍然。 先前这一路,方灵轻肩膀上的那道伤需要每日重换新药,都是由危兰帮忙,然而最近她的伤逐渐好转,昨晚最后一次换药过后,便彻底痊愈。 于是从昨晚以后,是有一件原本每日须做的事情,危兰已不必再做。 方灵轻心绪复杂,再次沉默了起来,只听危兰疑惑地唤了她一声,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是,我的伤好了,所以你你是不是又打算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了?” 危兰一愣,道:“轻轻、你、你说什么……” 这段时间一直梗在方灵轻心里、让她反复纠结的疑问,她在此时此刻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便登时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 因此她舒颜一笑,又接着道:“我是说,大概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你都不愿意和我有肢体接触,甚至避我如毒蛇猛兽,究竟是为什么啊?” 危兰听罢神色越发凝重,低声道:“有吗?” 方灵轻道:“当然有,你不会不肯承认吧?” 这句话一落,她上前几步,走到危兰的面前,两人此时挨得极近,方灵轻忽然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可以给你举例,就比如……适才我们讨论《六合真经》之时,提到了玉堂穴……” 此穴位于一个人的胸部当前正中线,平第三肋间。方灵轻的右手便也在危兰胸前这个位置一拂,瞬息间危兰退后了数步,神情有些慌乱。 尽管只过了一弹指的时间,危兰的表情就又恢复了正常。 却仍是引得方灵轻笑了起来。 方灵轻以前还从来没有见到向来从容自若的危兰竟也会有这般紧张的时候。 所以她反而不再怕了,登时抛开了一切顾虑,轻轻松松地继续笑道:“你本来想要演示一遍,可是伸手之后,居然先退了两步……唔,就像你刚刚退步的动作一样,和我的距离又变得很远,然后你的手才在虚空中比了两下,好像很怕碰到我似的——难道我真有那么可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