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慎之从小就是富人家的孩子,无论何时都有人宠着惯着,哪见过有这样的人同她应嘴,强词夺理,更何况,她明明就不是故意的,而她那张唇舌又怎能吵得过不红不紫的新闻主播夏念笙呢? 于是,摔门而去。 五分钟之后,夏念笙再一次将防盗门摔得噼啪作响,留下一地的烂摊子,念文叹了口气,将那只流浪猫抱进浴室里,用合适的水温帮她洗了澡,猫似乎受到惊吓,一直在瑟瑟发抖,念文拿过吹风机一直对着她软融融的毛,没多久,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许是水温暖和,她的眼沉沉地闭了上去,整个身子蜷成一团,窝在沙发里。 夏念文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来,席慎之的东西掉了一地,手提包里的卡片,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出去,正在那个时候,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席行之,夏念文愣了一会儿,手机依然不依不饶地响起,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容易就和婚礼那天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那张和席慎之长者相似面容的容颜,只是多了些笃定和淡然,对方一听声音不对,警惕地问了句是谁 “您好,我是她的室友,她有事出去了。” “嗯,您好,请问您知道去哪儿了吗?” “不清楚,她和我堂姐吵架之后,就出去了。” “吵架?”那边叹了一口气,和父亲吵架,和外人吵架,她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谢谢您,麻烦您她回来之后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电话那头从头到尾都是客套而礼貌的,和那个颐指气使傲慢的三小姐比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电话那头就是嘉禾集团现在真正管事的人? 念文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把家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夜里十点半,两个赌气的女人依然还没有回来,夏念笙应该去电视台了,可是席慎之呢?又去了哪里?她连手机钱包这些必备品都没带出去,夏念文换上衣服出门去找她。 公寓的楼下,草坪上有割草机刚割过的青草气息,夏念文四处寻了寻,根本就没有席慎之的影子,南城这么大,她得上什么地方去找,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 “师傅,我找人,麻烦你开慢一点,沿着这条街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吧。” 那出租车师傅回头看了看她,“小姐,这个几率很低,很有可能我们在这条街的时候,她在另外一边,这可怎么找啊?” “没办法了,就这样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夏念文只觉着有些心慌,那大小姐别受不了啥刺激,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于是那一大晚的光景,从城头找到城西,最后在魅河边找到她,她一个人坐在岸边,入夜,江边人已经很少了,她那样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安全。 “你怎么走了这么远?走到这里来了?” 见到夏念文的时候,席慎之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都快把整个南城翻遍了,你姐有来电话,叫你一定要回个电话回去。” 席慎之接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放进了口袋里。 “其实念笙她没有什么恶意,那天婚礼你也看到了,虽然平时她依然装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她的心根本就没有好起来,所以,她那些无理取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看在我这么费劲担心你的份上,你原谅她吧。” “你担心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担心我什么?”江面上的水迎着风吹过来,念文挨着她坐在岸边。 “是啊,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甚至也绝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无法想象你的那个世界,你的生长环境,就像你也无法想象我和念笙的生长环境一样,只不过,我们同住一屋了这么长时间,总是有些感情的,我只是看你手机钱包都没带,怕你出什么事,到时你们嘉禾集团的找人门,我一无权二无势的,不想惹这个麻烦。” “夏念文,你知道吗?有时我特别羡慕你。” “羡慕?你说笑了吧,你们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常常为了一碗饭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说羡慕,我怕折了寿。” “虽然我不喜欢夏念笙,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对你很好,你们还是堂姐妹,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都有听到,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就算拥有再多的钱,面对的是冰冷的家,又有什么意义?” “豪门的世界我们永远不懂,我只知道你想对一个人好,那就去做,就这么简单,就比如我看你们俩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想念笙是去电视台上班了,而你,身上什么都没带,有些担心,也就出来找你了,席慎之,其实好多事情你把它看得简单它也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谢谢你,念文”那是她由衷地说出感谢二字,她从那个简单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也许有时候真的是她自己太过于任性了。 “别让真正担心你的人挂念,回去吧,然后给你的家人回个电话。” ☆、第十五章 天愈发地凉了,再难熬的夏天也终会过去,就像有些时候以为怎样都迈不过的坎儿,时间这把杀猪刀也终究会将它一块块地凌迟干净。 九月的一天,南城入夜渐凉,柏氏国际人事部的职场之争被杨云安压了下来,她反思了下,似觉得自己也操之过急了一些,毕竟夏念文才刚工作一年,不管从任何一方面来说,都服不了众,倒是夏念文也乐得清闲,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而夏念笙和席慎之自从那次闹翻之后,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说女子和女子的情谊有时坚如磐石,有时脆如薄翼,像一层纸,一沾水就会破了,公寓的三个女人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只是念文心中,却比以前更沉重了些,因为那个人的身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没有再联系沐芷,而沐芷,也没有主动联系她,就似那五年之后婚礼上的重逢,那日云南鲜活馆里的相约都似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夏念文发呆的时候总在想,沐芷是不是也只是存在梦中的那个人,她所能忆起的所有画面,那些青春岁月里有着沐芷的所有画面,现在想来不过都是在梦中。 她站在讲台上一颦一笑。 她从台上款款走来,迈到她身边时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她总是会依附在她的桌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拿着书本,这时的念文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她拿着水杯,从办公楼那条又粗又壮的长柱上沿着走廊缓缓地穿过来。 她被班上最调皮的那个男生气到双眼通红,待所有的老师走后,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静默不语。 她把红色钢笔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间顺时针又逆时针地转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她咬着唇,双手叉在胸前和隔壁班的班主任据理力争。 她低着头,皱着眉,似乎已经快到耐心边缘,却又忍着不同夏念文发脾气时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