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身上人应了句。 “你好重。”她的眼亮堂堂的,晃花了夏念文的眼,她蹭得从她身上起来,俏脸顿时烧得通红,她别过脸去,轻咳了声,手忙脚乱地在茶几上拾掇着,明明早已收拾整齐的东西又被她弄乱,刚怎么不知道害羞? “天色晚了,今晚你就别回去了,早点休息吧,别瞎折腾了。” “嗯”她应声,却依然不敢回头看沐芷,“晚上你卧室别关门,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怕你晚上渴啊上厕所什么的,我能照应一下。”她说的吞吞吐吐,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彰显的一览无遗,“我去给你做夜宵。” “不用了,这都快凌晨了,我也不饿。” “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饿呢?肚子还疼吗?对了,体温表,再测□温。”好半天,她终于想起了正事,给沐芷量了量体温,烧退了些,看她脸色稍微有了些血色,想是终于起了些作用。 那晚,她在门外,沐芷卧室的房门应她要求并没锁,风一吹,开了丝丝的缝隙,她躺在沙发上,白天沐芷躺过的地方,双手枕在脑后,视线所及处是沐芷的身影,她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半夜沐芷起床,并未惊醒她。 一夜,安详。 沐芷起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茶几上有一张便条,便条上是熟悉的字体,夏念文的字娟秀,像她的人一样,“沐芷,我醒时你还依然睡着,不知昨晚是否睡得安稳,药定时吃,下班之后我再来看你,如果白天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厨房有煮好的粥,按时吃饭,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我走了,晚上见。” 沐芷折着那正方形的便签纸,眼眶有些湿,简单洗漱后,在厨房盛粥,有红枣的香气,有夏念文的气息,脆弱顿时排山倒海的袭来,从小到大,她妈都对她说,这个世界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所以她念书工作,养自己,养她妈,这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绝不是柔弱的小女人类型,待韩少功劈腿,沐容萱示威,她都依然冷眼旁观着,这么多年,却原来只是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而已,一个人在异乡,差点疼死过去的当口,就这样清晨飘来的红枣粥,击溃了所有的防线,就算是夏念文在的时候,她也依然在隐藏着,直到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眼泪却像决了堤一般,流了满脸。 相反的,那天夏念文的心情却出奇的好,或许是因为秋高气爽的天气,或许是因为昨日的“缠绵”,好吧,她所谓的缠绵也不过就是偷偷地亲了沐芷一下,再加上躺在了人家身上三分钟,仅此而已,用缠绵二字是否太过了些?但夏念文无暇顾及,只是走路的姿势都轻快了许多,工作的间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一上午的时间,除了将出差的资料和后续整理的文件交给柏青筠,本还要向杨云安汇报,结果一上午的时间杨云安也不在,夏念文也就乐得清闲。 这一天,夏念文只觉得阳光温暖,空气清新,连办公室的同事都变得可爱起来,就连看到柏太太,她堂姐的前任女友也不觉得那样面目可憎,这不,凌潇潇踩着高跟鞋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蛮美的,兴许是第一次因为心里就有偏见的缘故对她有些微词,两人的感情至始至终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她再护短,也只能对凌潇潇冷眼旁观而已。 “夏念文,是吗?” “是” “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大办公区又是一堆人侧目,最近又是哪颗星逆行?貌似夏念文这段时间和柏氏高层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随着凌潇潇坐上电梯,因为念笙的关系两人的身份都有些尴尬,夏念文只觉得柏家一家人都透着一股子奇怪,凌潇潇应该避她唯恐不及,为何还亲自让她进办公室呢? “坐”凌潇潇的办公室在柏青筠的下一层,自她和柏文初结婚之后,她就直接入住柏氏国际,协助柏文初负责国内市场。 “凌总,有什么事吗?” 凌潇潇亲自给她倒水,放在她掌心的时候,掌心处有东西搁着她的手,是一张便条,她望了凌潇潇一眼,却见那女人不动声色。 “杨经理已经向我递呈了关于你人事调动的快文,主要是问下你的意见,是否愿意调岗?” “我觉得自己的能力更适合在人事部发展。”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分明就是走形式,夏念文心里嘀咕着,手心里却握着凌潇潇递给她的便条,有什么当面说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夏念文在洗手间,打开便条一看,“麻烦告知夏念笙一声,今晚在铁索桥的第二个桥洞,我有重要的事给她说,让她一定得来。” 夏念文紧紧捏着纸条,为什么她不直接和夏念笙对话呢?她已经结婚,已经是柏太太,干嘛还在和她姐纠缠不清呢? ☆、第三十六章 入夜,铁索桥上来来回回的人,桥头有小贩叫卖着冷饮,夏季都过了,还是有许多人贪凉,小贩的生意特别好,没多久就围了许多人,桥的那头有人喊着酒酿汤圆三块钱一碗,第二个桥洞呆着三五个人,有一对情侣戴着望远镜望着远方,有一个女人穿着灰色外套,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她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期待又焦急的眼神,此人正是容光焕发的柏太太,凌潇潇。 她双手环胸地站在桥上,不断地望着腕上的手表,许是天凉了些,她拢了拢自己的双肩,双手似有若无地互相揉搓着,远处的人群中,她没有看到那个她要等到的人,她此生最重要的人,铁索桥下是一脉相承的滔滔江水,夜色中,水色迢迢,浑噩的江水中倒影着整个城市的面貌,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夏念笙终究是连见都不愿再见她了,那个将她捧在手心一心疼爱的人就这样被她自己弄丢了,夜色越来越浓了,雾气也愈发重了些,沉沉地笼罩在她的眼脸上,蒙上了一层水汽,那个浓情蜜意的女人,那个柔声将她搂在怀里的女子,那个十八岁那年就在全家族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女孩子的女子,她是那样独特又孤勇,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样倾注心力,无疑,凌潇潇是胆小的,她胆小到将她隐蔽在单一的世界里,她的朋友里,就连沐芷也未曾知道有夏念笙的存在,更何况在北京时,她更是从未将她带回家过,她太胆小,和念笙走在街头都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可是那时的念笙什么都依着她,她说在外面两人要保持安全的距离,念笙就会把手收回来,深冬的季节,她痛经,夏念笙翻身就下床出门买药,半夜三点的光景,外面像冰窟窿一样,她只套了件外套,就走在风雪里,北京的冬天,雪花一大片一大片地在地上打着转,回来的时候,她双手冻着僵硬,却拼命揉搓着,暖和了再给凌潇潇暖肚子,她就是那样的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就铁定会按自己所想的去做,仿佛从不会对她发脾气,其实两人也不是没有争吵过,只是很多的时候,她会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安抚好自己之后,就会来哄她,有时会是满腔温柔的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有时会各种耍宝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