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炽陌知道瞒不过母后,只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应是水轻灵告诉她,隔着屏风看着宣瑾的身影,只能看完母后,再回来跟她话别。 宣瑾听到关门声,这才跌坐在榻上,泪悄然而下。 水轻灵已在安寿宫候着,见夏炽陌过来,朝她无辜一笑,原不想这么快惊动太皇太后,怎料她探望母亲的时候,被太皇太后逮个正着。 陈氏一见夏炽陌立即责备道:“陌儿,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哀家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夏炽陌扬起一个笑脸,“母后,儿臣出征乃家常便饭,此等小事实无必要惊动母后。” 陈氏拍桌道:“小事?这怎么能是小事!以前母后不管, 那是战事不紧,让你历练一下也无妨,但是哀家听说这次叛军来势汹汹,还跟蛮夷勾结,而且政变的目标就是你,情况如此凶险,哀家怎能让你涉险,哀家绝不同意。” 夏炽陌道:“正是因为儿臣,所以儿臣才不得不战,免得被天下人笑话,更加坐实贼子加给儿臣的那些莫须有罪名。” 陈氏坚决道:“哀家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同意你上战场,如今你皇兄已经不在了,哀家就只剩你一个孩子,难道你还要让哀家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老来膝下无子吗?” 夏炽陌无奈道:“母后你怎么会这么想,好像我上战场就为送死一样,你也太小瞧儿臣了,儿臣此举也是逼于无奈,儿臣也想留在宫里陪着你,但是北川王一日不除,莫说儿臣,恐怕连凛儿的皇位都要不保,这难道是母后想要的结局?” 陈氏微愣,仍道:“哀家不信我大楚连个能作战的将军都没有!” 夏炽陌见左右说不定,只好撂下狠话,“儿臣心意已决,母后多说无益,就这样了。”甩袖而去,实则她也知道母后担心她,说再多劝慰的话,只会让母后更加舍不得。 水轻灵跟出来解释了一番。 夏炽陌没有怪她,反正这事早晚都会知道。 “娘娘她如何说?”水轻灵问,她方才把出征的事告知宣琉璃,宣琉璃立即哭成泪人,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欣慰,至少她没看错人。 夏炽陌想到宣瑾冷淡的样子,立即郁郁寡欢起来,不过宣瑾一向清冷,或许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夏炽陌如此安慰自己。 再回宣宁宫时,却不见宣瑾在房中,找到吟霜,问她宣瑾哪去了。 吟霜茫然的摇头,只道:“娘娘说出去一下,但没让人跟着。” 直到掌灯时候,才等到宣瑾回来,夏炽陌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你去哪了?” 宣瑾神情寡淡,道:“随意走走。”不愿多说。 用晚膳时,宣瑾也是只字不言,夏炽陌一直忍到回房,只剩她二人时,才问:“瑾儿,你没话跟我说吗?” 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针线篓,宣瑾坐在灯下做起针线活,听到夏炽陌问话,抬头,“说什么?” 夏炽陌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赌气上床,就连朝中的那些大臣都跟她说几句珍重的话,宣瑾听说她要出征竟半点反应都没有,宣瑾是不是巴不得她早点走,好摆脱她的纠缠?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竟有想哭的冲动,生生忍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宣瑾走动的声音,夏炽陌忙侧过身去,不想看到宣瑾,免得添堵。 宣瑾知她没睡,在她身侧躺下后问:“何时走?” 夏炽陌心里一喜,宣 瑾果然还是问她了,不过她的气还没全消,依然侧着身,道:“三日后祭坛出征。” “这么快。”宣瑾的声音很小,夏炽陌听不出她的情绪。 又听宣瑾道:“送给你。” 夏炽陌听宣瑾送东西给她,不好再背对着她,翻过身来,只见宣瑾手中拿着一个香囊,正是她方才绣的那只,有些受宠若惊:“你做给我的?” 宣瑾把香囊放在她手中,道:“里面有道平安符,你带着它,希望能保佑你平安。” 所以一个下午没见宣瑾踪影,是去寺庙帮她求平安符了?夏炽陌激动之余,竟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道:“瑾儿,你对我真好。” 宣瑾淡淡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她想让夏炽陌不去,但是她更知道没有人能改变夏炽陌决定的事,连她也不能,就如当初夏炽陌一意孤行娶她一样。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好多事,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背过身去。 夏炽陌看了看香囊,又看了看宣瑾,一个翻身将宣瑾压在身下,勾勒着她的眉眼问:“其实你心里舍不得我是吗?” 宣瑾被她问得激起怨气,冷道:“那又如何?你做一件事之前何尝顾过别人感受?” 夏炽陌总算看到她发脾气的样子,宣瑾越生气说明越在乎她,心中越发高兴,笑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离开你,省的每天粘着你烦你。” 宣瑾见她竟笑得一脸灿烂,越发生气,怒道:“你很开心吗?难道你想用这种方式来验证我对你的感情?” 夏炽陌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是看你这么关心我,心里高兴,这样我走也走的值了。” 宣瑾连忙“呸”了几口,夏炽陌真是口没遮拦,如此一语双关的话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抱着一丝希望,宣瑾问:“能不去吗?” 夏炽陌立即暖了心扉,有宣瑾这句话真的什么都值了,道:“我此番去,说大了是保家卫国,说小了我只是为了你和凛儿,我答应过你,一定要护你母子周全,而且北川王叛变多少也是因我而起,我必须亲手解决了他,让凛儿坐稳江山,这样你我才有真正的将来。” “夏炽陌……” “嘘,什么也别说,这一刻我只想好好爱你……” 也许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缠绵 ☆、第一百零七章 “姐姐如此消闲,看来盈心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一抹红色倩影进入长月宫。 容盈月正在浇花,闻言抬头,放下喷壶,笑脸相迎,拉着容盈心的手道:“你来得正好,信送出去了?” 容盈心颔首:“外面很乱,所以耽搁了些时候。” “他有没有带什么话?”容盈月又问。 容盈心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容盈月。 容盈月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完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将信撕得粉碎,扔进香炉里,点上火,纸片片刻便化为灰烬,笑道:“我怎么跟你说的,男人都是贱骨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女人的手掌心。 ” 容盈心却不无担忧道:“我听说太后把司膳局的宫女传过去问话,还留在了宣宁宫。” 容盈月冷哼:“如今已死无对证,任凭她宣瑾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我头上,就算让她查到又怎么样,景王一走,她便少了保护伞,而我却多了个得力臂膀,她怎么跟我斗?” “姐姐勿要大意,太后的外戚势力不容小觑。” 容盈月哈哈一笑,“不过是些酸儒书生,全是无用之徒,所谓树倒猢狲散,不足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