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蝶道:“说。”传令兵说:“洛格是从吉雅穆沁皇后的宫帐里逃跑的,如今皇后愁绪难消,病情不稳……” “不是交待过洛格要放在军营看管,为何会在母后帐下?”萧蝶明白吉雅穆沁的脾气,这事一出,只怕她再难释怀。 传令兵垂首道:“小人不知……”海兰珠出声劝道:“事已至此再究原因也无用,大汗想让你做什么?”萧蝶定定神道:“洛格既然敢逃跑,就必定有人接应。皇太极这只老狐狸,他若如此便是自毁盟约。”顿了顿又向传令兵道:“你来可带有人马?” 传令兵道:“大汗已命阿木尔率精兵千骑赶来供公主调用。明日凌晨即可到达盛京城外。” 海兰珠道:“我们还要留在这里?皇后病重正需要你去照顾。”萧蝶道:“我还不能走,我要带旗银江一道离开。皇太极以为一石二鸟,没这么容易。” 是夜,萧蝶再次潜入永宁府,在书房里找到了正把墨浇在万年青上的马喀塔。马喀塔看到萧蝶并不吃惊,只懒懒说道:“你还没走?”萧蝶关好门窗,问道:“为什么没看到银江?她人在哪儿?” 马喀塔不耐烦道:“她又没和我长在一起,你做什么一见我就要问她?”萧蝶走来,一手制止了她继续残害书桌上的盆栽,一面说道:“我问你自然是因为你关心她在乎她,了解她的情况。” 马喀塔抬眼,见萧蝶一脸平静,烛火在她脸庞上印出橘色的光波,脑中忽然回想起旗银江的话来:“我不属于这儿,阿赫郭斡在的地方才是家。” 心底莫名升起嫉妒,即便旗银江与她有共同的父亲这样亲密的联系,她仍走不到她心里,也许甚至还不如萧蝶一个简简单单的微笑那么重要,不管旗银江是那个桀骜的军火匠师,还是这个把珠钗扔在门槛上的芳芳公主,她都只属于萧蝶一个人。 与自己毫无关系。 “她如今身份不同,不需要你的关心。”马喀塔莫名的冒出这句话来,捎着未解的无名火。 萧蝶耐心很好,索性坐下来问:“什么意思?” 马喀塔看她一眼,道:“她原名叫芳芳,爱新觉罗芳芳,是我父汗的十一格格。”刻意回避了种种辅助解释,只说出来这句模糊不清的话,并非恶意搅乱,似乎在内心深处很想看到萧蝶因为旗银江失望至极的模样。 她叫爱新觉罗芳芳,而她叫孛儿只斤阿赫郭斡,北方草原上两大对立政权的王女,是否会因为家族之间的硝烟弥漫失去最初的信任与爱恋? 马喀塔忽然觉得心底有个可怕的漩涡正在扩散开来,虽然会吞噬自己,却能让她得到旗银江,为了这个可能,她愿意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们,给点激情让我燃烧吧,冬天飘雪了冷得慌啊呜 58 58、第五十八章 撩人 ... “你看到城外贴的告示了吗?要被册封为和硕公主的人正是旗银江。”马喀塔继续道,一面细细观察萧蝶的面色,萧蝶拨弄茶碗的手指顿了下来,抬起头看她,似乎要从马喀塔眼睛里挖出更多的信息,然后她什么也没再问,只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她人在哪儿?” 马喀塔舒了口气道:“在皇宫,那儿可不如我这永宁府方便你来去自如。”萧蝶点点头,起身道:“你的茶味道不错,就是水不够鲜。告辞了。”说完拉开门要走。 “喂!”马喀塔叫住她,萧蝶回头,见马喀塔欲言又止,便问:“还有什么事?” 马喀塔咬咬唇,俄而缓缓问道:“你还是要去找她?”萧蝶反问道:“你会向你阿玛告密,然后设个陷阱抓我?”马喀塔不屑道:“那种卑鄙行径岂是我所为?”萧蝶笑笑,道:“我也觉着你率性直爽,不会落井下石。”马喀塔愣了愣:“你在夸我?”萧蝶道:“难不成你连夸奖都听不出来,罢了罢了,我还有要紧事做,不跟你闲扯。” “阿赫郭斡,”马喀塔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你一点都不在乎她的身份?即便她是男子,你的家族也不可能接受皇太极的子孙?何况你与她同为女子,你们要走的路岂不是难于登天?” 萧蝶看看她,道:“爱不爱她,由我决定。她爱不爱我,也由她做主。格格,看起来无法掌控的事,其实我们都有决定权,就看你愿不愿意用。就如你对银江一往情深,为何不放下顾虑与我争夺狠斗一番?” “你…!”见萧蝶戳中自己的心事,马喀塔羞恼至极,一时说不出话来,萧蝶却早已经飘出门去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总是望着她的背影,而无法追上去? 萧蝶是她的障碍,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障碍? 夜风飕飕地凉,马喀塔掩上门坐在书桌前发起呆来,红彤彤地烛火在跳动,灯芯里仿佛出现了旗银江明艳艳的笑脸。 多么希望她能一直陪着自己,就算是以同父异母姐姐的身份,只要能待在看得见她的地方,这就足够了。许是有祖神保佑,有如神赐一般的身份揭秘满足了她的愿望,就在为未来而兴高采烈的当头,她却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将成为梦幻硝烟云散,而罪魁祸首,就是阿赫郭斡。她会抢走旗银江,她会把她藏到深不可测的漠北大草原,她会让她永远见不到最亲爱的芳芳姐姐,都是因为阿赫郭斡…… 就算她是旗银江喜欢的人,也不可饶恕。 马喀塔终于意识到,此前对她俩之间的亲昵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态度,无异于助纣为虐,而这被害的对象,正是自己。她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旗银江就这么离开盛京,离开她。 就如萧蝶所愿,她要向她宣战,以爱之名义。 马喀塔抓过披风来穿好,一面唤过绿萍:“备车马,我要进宫见父汗。” 祭祖的日子如期而至,从皇宫到皇陵之间大约有七八里的距离,沿途均设立了严密的侍卫队与骑兵队,一溜儿持盾牌朝人群维持秩序,一溜持八旗旗帜排开依仗迎接车队,皇太极、大玉儿各乘了车撵在最前方,旗银江的车跟在其后,车上缀了不少绢花和彩缎,看起来颇为喜庆。 旗银江从车窗外望着人山人海来看热闹的人群,只觉得一阵烦闷,现在她被册封为和硕公主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街头巷尾,萧蝶若是仍在盛京城内,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只是为何到现在一点关于她的消息也没有?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马喀塔算是她和萧蝶之间的线人,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个线人并不想跟她交流,自从那日进宫,她已经有许久没见过马喀塔,直到昨日下午,才见她从皇太极的书房出来,还没等她开口,马喀塔早跳过廊檐绕开走了。 眼神颇为闪避,旗银江一时探究不出缘由来。 正在沉思之际,马车突然猛地停住,旗银江一下扑到车壁上,还未坐稳,只听侍从已经厉喝起来:“哪里来的刁民胆敢扰乱大汗的仪仗,拖下去重责三十!”接着就是女人哭泣的声音,还有一个男子在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