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裹掠喀喇沁苏布地塔失地千亩,进逼辽阳。 十月初八,萧蝶大军兵分九翼围抵辽阳,于城外扎营驻军,与皇太极之守城将士对峙。 距离盛京越来越近,皇太极已知道蒙古军队大番进犯,立即调集大军集结辽阳城,欲在辽阳杀退萧蝶。 萧蝶在辽阳外驻扎军队,双方对峙了整整七日,偶尔有试探性对战,却不曾有真刀真枪的大战,看来皇太极是算准了蒙古军远征粮食补给不足,想故意拖延时间以赢得先机。朵阿歹为萧蝶军督军,这日他看了粮草,愁道:“看这样子怕是撑不了半个月,若是再想不出攻城之计,我军东征只能到此为止了。” 萧蝶摘下帽子和披风,笑道:“丞相何出此言?我们可是有很长的粮食补给。”朵阿歹问道:“公主意思是?”萧蝶点头道:“我们之所以要沿线收复失地,一来的确是为收回牧民,二来是为了缩短我军补给粮草的战线,否则贸然深入建州腹地,粮草又需从归化运来,岂不危险?” 两人略略商议之后,便定出粮草运送线路,决定从距离辽阳较近的罗家屯征收粮草,阿木尔很快从罗家屯运送足够全军两日所需粮草,第三日阿木尔迟迟未归,萧蝶正在生疑,传令官突然奔回来道:“主帅,阿木尔将军突遇歹人所袭击,粮草被烧个光,阿木尔将军身负重伤,不能快行赶路,便命我前来报信。” 萧蝶略略有些惊,问道:“罗家屯悉数为我所降,何来歹人?”传令官道:“据传金兵余孽混杂在百姓中诈降,我军离开后便袭击了守卫兵士,等待运粮官兵前来便伺机伏击。”萧蝶命道:“不昌别吉,立刻带人去,但凡再有反抗,无论缘由统统杀无赦。” 不昌别吉随即领了人往罗家屯去了,隔了约莫半日,一行人掺了阿木尔回来,他手臂受了箭伤,腿部也有烧伤,萧蝶叫了大夫给他,又到营帐外,见阿木尔带去运粮的五百兵士几乎全军覆没,即使活着回来的也几近残废,萧蝶咬了咬牙,走近一个头部缠着棉布的兵士问道:“何人伤了你?” 兵士气若游丝,血流满了整个脸颊,他缓缓答道:“是个未满十岁的孩童,他诱我到布了铁蒺藜的坑洞,待我摔倒便用铁犁猛打……”萧蝶道:“怎么会有孩童?”士兵摇摇头,没再说话,萧蝶站起身来,周围睡满了哀声连连的伤兵,她叹口气,转身回到大帐。 朵阿歹见萧蝶紧皱眉头,便劝道:“公主莫要烦恼,此乃教训而已,征服一地容易,征服人心却难上加难。我军所行之地,虽为大汗旧部,但仍难免存异心者,此并非一朝一夕可解决。” 萧蝶沉默一阵,道:“异心?人若是没命了,还有异心?”朵阿歹又问:“公主何意?”萧蝶摆摆手道:“丞相,我准备明日攻城,还要烦恼你安抚军心,一鼓士气。”朵阿歹见萧蝶心情不佳,也未再多问,只叮嘱几句便告退。 萧蝶看了看宣城地势图,随即唤过侍从道:“请副帅过来。”侍从应下,隔了一阵旗银江便来到帐内,萧蝶也没看她,径直问道:“宣城城门建在土坡上,红衣大炮上不去,这样强行攻城是不是没有胜算?” 旗银江拿过宣城城门构造图看看:“这简单,一个办法是连夜取土填坡,让坡度稍微缓和大炮就能运上去。第二个办法,可以佯装用炮攻城,再遣一侧翼人马从城门背后迂回。”萧蝶一边听一边点头:“第一个办法好,哪里有土?”旗银江着脚尖点了点地,道:“我看过了,这片营地下全是松软的黑土,取土上千方没有问题。” 63 63、第六十三章 攻心 ... 萧蝶沉思一阵,唤来副将道:“全营连夜挖土,不准燃火把。明日攻城势必一举成功。”副将应下准备去了,萧蝶又埋头看起地图来,旗银江问:“主帅,还有没有别的事?我也要去休息,不然明天没有精神。” 萧蝶抬起头来,看着旗银江愣了愣,缓缓道:“银江……”旗银江看着她等她继续说,萧蝶却已然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没事了,你去休息。”旗银江有些失落,自从两人从归化城出来,几乎就断绝了私底下的往来,白天没有间隙地行军打仗,到了夜里,萧蝶又要体贴下士,查看伤员病情。她是主帅,又是公主,本来有自己的大帐随行,但是为了与将士打成一片,她把大帐让给伤员住,自己只留了议事用的营帐,夜里就随将士们睡在马车旁。 即使见面,也是主帅和副帅的关系,所谈的不外乎军情战事,就连多余的眼神交流也没有,看着样子真是要为了这场大战断情禁欲了。 次日凌晨取土完毕,萧蝶随即下令强行攻城,每个进攻的兵士皆背一娄土,冲近城便将土就地倒下,骑兵可直冲逼近城下倒土。由于人数众多,动作迅速,辽阳城门坡度很快缓和下来,等待守城士兵清醒过来为时已晚,旗银江已经指挥兵士将红衣大炮运至合适位置,对准了城门。 紧接着便是震天动地的石火攻势,守城士兵接连坠落,城门被炸开几个大窟窿,鹰军将士趁势合力推倒城门,蜂拥入城。 “银江,跟我进城。”萧蝶唤了一声,策马与骑兵一并进了辽阳,旗银江也扬鞭随萧蝶前往,将士已经推了大炮至城内,先炸倒了几家大商号,城内百姓便吓得四处逃窜,皇太极的军队被人流冲散,一时溃不成军,统统被鹰军将士歼灭。 是日,辽阳之役大捷。 萧蝶骑马在城内绕了几圈,道:“这城不错……”朵阿歹与旗银江随她同行,三人四处看了看,忽听得几声嘶喊,巷角忽窜出几个浑身是血的百姓,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手持利刃的鹰军士兵。 “住手!”朵阿歹紧勒马上前几步道,“军令禁止伤害普通百姓,你们敢无法无天?!”士兵行看清是朵阿歹,行了礼道:“丞相,我们可没有触犯军令。”朵阿歹皱眉,萧蝶出声道:“你们下去。” 士兵行了礼走远。朵阿歹回身道:“主帅岂可放任将士如此放肆,此例一开,难服民心。”萧蝶笑笑道:“鹰军将士向来视军令如山,是我下令屠城。”朵阿歹大惊失色道:“公主,万万不可!” 萧蝶道:“有何不可?丞相也说人心难测,民心难服,要让此难做的事变简单,只有这个办法,否则每收复一个城,我军守城将士都要会被袭,若是如此,不出半月,还未到盛京我军将士就会死伤大半,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朵阿歹不再说话,叹气道:“臣不适合这种场景,容臣告退。”说完行了礼便驾马出城去了。 此时兵士们已经将城中男子悉数绑起来,另一边又牵了不少妇女和儿童。一时哭声阵阵,旗银江看得皱眉,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萧蝶回头看她道:“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你还要我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