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香大吃一惊:不行! 刚刚痊愈的伤口受到新的扩张,钻心地疼痛。芸香咬紧牙关,身上沁出一层层的汗,手也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药丸移动的方向,但仍然不肯停止着手上近乎自残的行为。 这是蕙香始料未及的。她跪倒在芸香的床边痛哭失声。 芸香转过身子,大汗淋漓,断断续续道:跪什么,快起来!好了,没事的……快走吧。 蕙香:不行。姐姐不告诉我那是什么药,我就不走。 芸香:没有什么。 蕙香:骗人…… 芸香:真的没有。快走吧。 五娘猛地扯下芸香身上缠绕的被子。 五娘:抬起来让我看看。 芸香颤抖地向上弓起身子。 五娘俯身,一对凤眼微微眯起:呵……真漂亮。你也真该看一看呢,一点没变。还疼么? 芸香:……凉。没感觉了。 五娘:这就对了。都是些薄荷冰片。谁让咱家卖香料呢,别的不稀奇,薄荷冰片是咱们看家的萝卜白菜。我琢磨出这个东西,心想你再适合不过。你呀天生一挤就出水,碰上这薄荷和冰片,还不是流到哪儿凉到哪儿。 芸香依旧将头转到里侧,避开五娘得意的表情。五娘脸上顿时有些不快,顺手用指尖轻轻一顶,芸香猝不及防,轻叫了一声。五娘顿时眉开眼笑:乖女儿,可算懂得出点声了。起来,试着在地下走两步。 药丸在身体里稍一移动,冰凉感陡然增剧,盖过了行走时伤痕撕扯的疼痛。但因为重力与润滑的增加,药丸滑动得更厉害了。 五娘在芸香耳畔低声私语:敢掉出来,有你好看。 惧怕着五娘的话,芸香竭力提气,绷紧身子,迈出一小步。稳定了摇晃的身体,她才颤抖地松了一口气。药丸没掉出来,但冰凉感却伴随着身体分泌的汁液不住向外涌动。 五娘含笑回身到屏风外,翻了一阵衣柜,捧了一叠干净衣服又回到芸香暖阁里,不由分说就动手解起芸香身上浸透香汗的亵衣。一面解,一面笑,手还偷闲在芸香大腿内侧摸一把,不顾芸香一脸害怕,细白的脚踝在地上不住打颤:这药丸要想快点化掉,不多走几步怎么行,难道你还想含上一夜?来来来,娘给你换上干净衣服。——瞧这小嘴,真是馋呢,涎水流成这样。——眼看着九月天了,咱们娘俩游园去。 从暖阁到廊下,再沿着廊一路走去,芸香始终任五娘牵着,举步维艰。知道芸香无法走快,五娘也随着她放慢了速度,手心里软软地捏着她的指尖,脸上如沐春风。 往来丫鬟看见这一对奇怪的主仆都不免驻足观望。这时芸香只能停住脚步,将涨得通红的脸转到长廊里侧。不知情的小丫鬟只觉得这一对像是和善的婆婆领着刚过门的娇羞小媳妇,煞是奇怪好玩。也有几个知道五娘平时行止的大丫鬟,她们大多平日里和五娘脱不了关系,其中大胆的几个就两手在嘴前拢个喇叭状,怪里怪气喊一嗓子:五娘带通房大丫鬟出来喽! 一片哄笑。 五娘啐一口,拉着脸苹果似的芸香,大模大样从月亮门里穿过去。 芸香跟不上,差点跌进月亮门去。又是一片哄笑。 这就到了三娘院子。檀香捧着观音前面供奉的净瓶从屋里出来,一掀门帘,恰与芸香打了个照面。 两人并不熟,只有上次因为琴的事情闹了些尴尬,之后就再没见过面。这次遇见,出于礼节,檀香就想打个招呼,却注意到了芸香的异样。刚要问,芸香就低下头,往五娘身后闪躲去了。 檀香低头:五娘好啊。 五娘也不理她,只是回身搂住芸香颤抖的身子,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好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末了才回头对檀香:忙你的吧。 檀香虽不聪明,但也明白了五六分,低头捧着净瓶闪了。五娘就低头在芸香额上轻轻一吻,道:咱们继续。 芸香咬着嘴唇不说话,任由五娘继续牵着她离开了。 进园。 就和传奇儿里的杜丽娘一样,芸香从来不知道,除了二娘所居的废园外,府里还有如此大而精致的一间花园。 这正是一年秋景最美的时候。抬头,午后的天空依然湛蓝。低头,是解风雅的人刻意留下一地黄金。没有什么人。五娘拈起兰花指,摇头晃脑,细细唱起“碧云天,黄叶地”。唱得应景,而这时的芸香哪里一点欣赏的心思。满地斑斑点点是黄叶间漏下的光影。身体里彻骨的冰凉,让光影的每一寸移动都如此难熬。 五娘忽而停了唱,手依旧拈着兰花指,向树丛上一点:芸香你看。 芸香带着细细的汗珠抬起头,顺着五娘的指示看去。阳光刺眼,芸香不得不眯起眼睛。一对麻雀扑棱着翅膀在日光照耀下的树枝上交尾。芸香难为情地别过脸去,装作在看一簇美人蕉。 五娘笑了,自芸香的背后拥抱住她。身上绫罗绸缎下一对丰硕的乳房悄悄磨蹭着少女的后背,两眼却瞟着假山:去那边玩玩? 芸香:五娘,我回屋喝点水。 推辞着,就要从五娘的怀抱里挣出来。她知道五娘是想找个避人的地方。 却没料到自己的话刚出口,伴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五娘的面容猛地移近。等到芸香省过神时,五娘的舌尖已经在自己口腔中徘徊,连带着胭脂的味道。躲闪不及。抗拒无法。身体另一个地方药丸正在迅速消融。宁静的九月天,唇舌间煽起的一场迟来的暴风雨。 终于,五娘喘着气,松开芸香的嘴唇。银丝被熏风吹断。 咽下去。她命令。 芸香闭上眼睛照做了。 还渴么?五娘在她耳边问着。 芸香摇头。但第二次的亲吻又落在唇上。那一对麻雀又扑起翅膀,上下翻飞。风吹起树树黄叶,萧飒如海浪拍岸,夹着一丛枫叶殷红如血,在黄叶中时隐时现,像眼花缭乱的错觉。 五娘:芸香,你喜欢这里么。 她将芸香的云鬓贴在自己的脸颊,低下头,轻轻地吻她的鬓发,耳垂,脖颈。 芸香忘了抗拒。麻雀飞走了。身体里的异物还在。冰冷湿滑的液体正失禁似地流淌着。树枝上漏下来的光在摇,在晃。一片金黄。一切宛如那一次在废园遭遇的魔境,不同的只是时令而已。 五娘:芸香,你今天看上去真漂亮。 五娘:三娘问我要不要改嫁。我舍不得你呀,芸香。 芸香的眼前一片恍惚。 假山洞里,石砌的长凳。五娘握着芸香的指尖探进自己的小袄。 芸香有气无力地歪在五娘的胸脯上,衣褶凌乱,无意识地抚摸着五娘怀中的柔软物事。 光猛地一暗。五娘放手扭身看去。 麝香站在洞口。 芸香躲在五娘怀里。 麝香:娘,您和她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声音如常。头上落得细碎桂子却暗示她已在外面站了好一阵了。 五娘淡淡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