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抬起头,一对黄莺儿在树上打架。日光透过槐树叶子一闪一闪,耀眼。眯起眼睛,拈着团扇遮挡,阳光又透过扇面上绣的五彩金鱼照了下来。 长日无聊。蝉声如浪。没有风。五娘慵慵问道:怎样了? 麝香还是翘着臀趴在那儿,目不转睛:哟,好像得了些门道了。 五娘浅笑不语,继续玩着手里的扇子。捻着扇柄转一转,金鱼身上绣的银线忽闪忽闪。 啊…… 芸香的胸腔里发出无法忍耐的一声呻吟,随即泪水模糊了视野。 最开始她只是朦胧中觉得这样动一动身上会舒服一些。奈何只要停止了磨蹭,更大的痛苦就会席卷而来。只能越来越、越来越。 举止如此离经叛道,自己已经顾不上有一丝羞愤。甚至渐渐从平展的席面转向了凸起的大床边沿。 而适才,下身胀起的花蒂抵到大床边沿的棱角上,终于悸发出前所未有的快意。全身的燥热猛地汇成河流,冲上芸香的头脑,终于失控。 “胭脂”似乎渐渐丧失了效果。 耳膜的膨胀安静了些。芸香突然感到一阵陌生的空虚感。 她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死在这里。 倘若死了,即使被捆得如此难看,临死前还做如此羞耻的事……似乎也…… 爹爹娘娘请原谅。 嘴里还在剧烈地喘息,眼角已经无法停止流泪。 那一声标志着少女的蜕变的呻吟传到了屋外。麝香按捺不住,好像中了媚药的是自己一般。 手刚游到了下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五娘的声音:死麝儿,看不够。 麝香扭过头看五娘。五娘还在躺椅上,团扇遮住了脸,装着在昏睡。 麝香故意哀求道:娘,就放着芸香那丫鬟享受,也不帮奴一把。奴都快死了。 五娘依旧脸上覆着团扇,冷冷一声:自作孽。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芸香停止了扭动。身体无力地趴在床沿喘息着。泛汗的全身遍是潮红,犹如海棠。 床沿一带的席子沾满亮晶晶的汁液。 脚上的结终于解开了。绳子散乱地挂在脚踝上。 翻来覆去,满面泪水纵横,湿了头发。 窒闷的空气又咸又苦。 终于。 芸香从床上勉强挣扎起身,挪到梳妆台前,背过身,半蹲下去,让手去够到抽屉的把手。 拉开。 一把黑剪刀。 麝香:不好,娘,她拿到剪子了。 五娘:我早上故意让她看见那剪子的。 芸香摸着冰凉的剪刀,颤抖着将黑剪刀刀刃分开,将背后的绳子在刀刃上磨蹭。绳子不粗,很快就断了。 她长吁一口气,转身将剪子丢在梳妆台上。 就在这时。 她突然看见自己在梳妆镜中的样子。 衣衫凌乱,潮湿,胸口还急促地一起一伏…… 和上次镜中的自己不同,这一次,是她咎由自取啊。 掌心交叠按在心口。又一波的灼热感正在生成。身体里的空虚让她再度陷入了混乱迷狂。 回头——床边上亮晶晶的不堪入目。 芸香闭上了眼睛。 她抓起了剪刀,按在胸口。 剪刀在衣衫上缓缓滑过。 爹爹娘娘请原谅。 请原谅。 泪水涟涟。 麝香:不好,她要自杀! 五娘睁开眼睛,从椅子上霍地站起,勃然变色,登登登转向室内。麝香也紧随其后。 哗一声掀开竹帘。 芸香坐在椅子上,两脚敞开着踩在椅面边沿两角。 仰头望着屋梁,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手里握着剪刀。 衫上浸透了汗渍,裙摆掀在腰部上面,亵衣也扯得乱七八糟的。 五娘厉声:你在做什么! 嘴里还在责问,手已经抢先一步夺下了剪刀。 芸香:我…… 芸香这才缓缓转过脸。 芸香:里面有东西。 目光呆滞。 五娘:绳子都断了,拿剪刀做什么。 芸香:把它取出来。 五娘不再问了,伸手要拉她起来。 芸香猛地向后躲,匡啷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芸香侧卧在地上,头发散乱着,一言不发。 麝香在后面故作害怕似地咧嘴。 五娘仿佛后脑长眼睛似的,立刻转向麝香:你出去。 麝香面上不乐,撅着嘴行了一个夸张的礼,退了出去。 芸香如木头一般直躺在床,两眼望着高高的房梁。喘息还在继续着,只是身体已经不能再有任何的动作。 五娘的身子蜿蜒在她身边,手肘撑在芸香的身体两侧,哀怜地看着她。 然而芸香始终不看五娘一眼。目光的焦点固定在房梁上,又好像失了焦一样无神。 五娘刚将脸贴在芸香贫瘠的胸脯上,芸香就抽搐了一下,旋即回归了木头似的平躺。 里面有东西,想取出来。芸香说。 五娘:能有什么东西。 芸香:蛇。 五娘一言不发,揭开她的衣裙,将她的腿向上轻轻推成蜷起的形状。 五娘:是这……里面么? 芸香:嗯。疼。 五娘:……已经肿了。 芸香:啊……里面好热。快。有毒的。一不留神就钻进去了…… 五娘沉默了。 窗外的知了突然又响了起来。 对不起,芸香。 五娘这么说。 芸香没有听见。或许是五娘的声音被知了遮过了。 她骤然抓起五娘的手,直接按在自己的两股之间:在这里面,就在这里面,蛇快把里面咬烂了,再不把它弄出来就来不及了快快快快……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房梁,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瞳孔里空洞洞的有如人偶。 五娘的表情益发悲哀。 她将手从芸香的手里抽出来,一把按住芸香的嘴,堵住她没能说出口的那些胡言乱语。之后在芸香的裙子下决绝地埋首。 突然的抚慰让芸香终于停了下来。 像机械人偶的发条突然断掉,少女僵硬着,嘴唇微微张开。 她不再胡言乱语,任五娘的手从她的嘴唇一路滑下,落在胸脯上,轻轻握住。 屋子里只剩下了细腻的声响:亲吻声与衣料相磨蹭的窸窣声。 窗外,日头渐渐西沉。 第八章 平日里五娘梳妆时,一直会用一种甜而不腻的桂花头油。 那天以后,甜甜的桂花香味在芸香的怀里留了很久很久。 毕了,五娘从她身上抬起头,抿了抿微乱的鬓发,说:别让麝香知道。 麝香:这是五娘给你的点心。槐花糕,芝麻酥酪,荷叶饼,银耳羹。五娘说这不是抬举你,是厨房剩下来的,丫鬟人人有份,看你病在这儿,给的多了点。让你跟她睡一张床也是。五娘可怜你,别不知好歹。你的绣活让丁香揽下了。等能走路了就趁早下来干活,别偷懒躺着,就算你是小姐身子,现在也是个丫鬟命。 一盘盘点心已经搁在芸香的枕边上。芸香依旧只呆呆望着房梁。似在想什么心事,又似什么也不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