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色就和身上的衣着一样刷白。 芸香觉得自己的心在绞痛。 想要说两句解释的话,但刚要开口,昨夜和五娘在这里的行为历历在目,脸上就火辣辣地灼烧着。 一切言语都成了狡辩。 她看见少女因为克制而颤抖了。 后面的老妈子看不下去:小姐,您去做什么?处理下人这种事情…… 少女转过身,厉声道:家父灵堂上的丑事,我不责问你们管理不善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我请你们交给亲手解决吗?现在你们都看见了,全都给我咽到肚里,一个都不准说出去。倘若让我知道,谁都跑不了。听见了吗! 虽然声音还在情绪化地微颤着,但少女的窄肩膀里却透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威仪。 门口的人一个个都噤了声。 少女在供桌边上停下了,向芸香的脸颊抬起了手。 芸香闭着眼睛,低下头,等着一记耳光的降临。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那少女只是拈起她散乱的头发,替她拢到了耳后。 芸香震惊了。 不仅是少女的轻微动作,还有自己心里突然被拨动的某一根弦。 少女说:抬头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像蒲公英一样的,熟悉的声音。 芸香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满面泪水。 眼前的少女脸上没有笑容,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悲痛,但绝无一丝责备的意思。 晨光正从她的背后漏进黑暗的灵堂,照耀在供桌这方可怜的孤岛上。 遭遇背叛的委屈与辛酸瞬间涌上心头。芸香忍不住痛哭失声。 少女:别哭了。我最见不得别人哭。说吧,是谁做的? 芸香擦着泪,抽噎着,气息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身后一个家丁忍不住开口了:配鸾小姐,这事实清清楚楚明摆着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您是老爷生前最爱惜的千金,不好这样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已经都成了这样的丑事,您又这样自作主张,这像什么话,老爷看见了也…… 不是我。芸香着急地申辩。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供桌上,芸香斜躺在五娘的怀里,双目微微闭着,痴迷地晃着头,身上除了亵衣,就只有的月色笼罩着。五娘也半裸着,一手搂着芸香的腰,另一手的指尖像藤蔓一样轻轻抚过她的身体。 芸香:不是我不是我…… 五娘俯身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戏谑:那是谁? 芸香这才骤然惊醒。一看见五娘,她就好像突然断了弦子的琴一样,盯着五娘沉默。 五娘:梦见什么了? 五娘一面问着,一面将芸香的手又塞进自己的衣衫里揉捏。 芸香将头扭到一边:我梦见你没来。 五娘:还有呢?你还说了别的。是不是梦见配鸾了? 芸香抬起头。 五娘脸上不悦:哟,竟然被我说中了。 芸香尴尬地低着头。她知道五娘话里的梦多少带有云雨之欢的意味。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做起身来,胡乱道一句:五娘刚才去哪里了,那么久。 五娘笑了,指尖一戳芸香的脸:好色的小美人,等大美人等得心慌了?是你自己睡了半天,娘陪你玩了那么久都不知道。 芸香先是一惊。之后才觉得亵衣下面有点湿漉漉的。脸上一阵发烧。 五娘提起芸香的亵衣——供桌上一片水迹。 五娘:芸香真厉害呢。 芸香慌忙摇头:不、不是我…… 五娘:还说梦话呢。不是你是谁?难道还是尿床不成? 芸香语塞,心里一团乱麻。直到五娘笑着拿起边上一个长方的锦盒,道:看来我拿这个是拿对了呢。 芸香还没明白,五娘就又一转身纠缠到她的正面,半闭着眼睛亲吻起来。胸脯,腰,胯,大腿,小腿,突如其来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刚刚从睡梦里醒来,还未恢复精神的芸香顿时陷入了迷惘,连右脚何时被五娘架上肩膀都浑然不知。她想起梦里配鸾的模样,想起了梦里配鸾帮她拢头发的瞬间,没有多久就进入到了另一种梦幻。这种梦幻是方才的梦的继续。不相干的外人一一消失,只有配鸾。配鸾怜惜地爱抚着供桌上饱受惊吓的自己。就像弹琴一样,指尖在渴望它的地方掠过,弹出曲子本来的模样。芸香忘情了。 直到突如其来的痛楚让芸香惨叫出声。 宛如撕裂的痛楚陡然刺穿了芸香的身体。 芸香痛苦地咬牙闭上了眼睛,猛地使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五娘。就是这一使力,让身体里像撕裂又像刺穿的疼痛更加剧烈。芸香低下头。 她吓坏了。 一段形状奇怪的青玉杵,几乎有二指粗细,大半截露在外面,一寸已经吞咽进了自己的身体。 五娘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下身,近乎狂乱地兴奋着:芸香,我做到了啊! 芸香耳边轰然一响。她颤抖着伸手去碰那段青玉杵露在外面的部分,忍痛咬牙一抽,丢在一边。 血的气味,混杂着其他的味道。 这确实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红艳的血,到夜晚看上去像是深红色,但仍可以辨别出是血。 芸香试图从五娘的身下挣扎出来。剧痛从身下一股股冒出,但她还是忍痛爬下供桌,连衣服也不及穿,晃悠悠地向门口挪着步子,每迈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五娘从狂乱的兴奋中回过神,自桌上一跃而起,追上芸香,抱她在怀。 不要走,芸香,不要走。 芸香没有站稳,直接被按倒在了棺材上。已经无法合拢的双腿很容易被再次分开。冷硬的玉杵再一次推进了身体。在血的润滑下推了进去。芸香惨叫。几次之后,五娘喘着气抹了抹汗,将玉杵从芸香的身体里抽出来,最后抹胸里取出一方绢子。 绢子堵住伤口,不一会儿就染上了一片红色。 看见那方绢子,芸香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那方绢子。夜晚看什么都不够清楚,只有那一方,芸香只消看一眼就再熟悉不过。 绢子上绣着一对青鸾。 第十二章 大床上,五娘的手从锦缎被面上抓起芸香苍白的手,探入一只大而沉重的紫檀首饰匣里。五娘手上戴的那三个冷冷的金戒子瞬间失去了光彩。阴暗的室内,唯有首饰匣里一片煌煌,眩人眼目,都辨不出哪是金哪是银,哪是翡翠哪是珍珠。 一只手牵引着另一只手在价值连城的珠宝中穿行,犹如一条在水底沙砾里穿梭的鱼。 五娘的声音低低响起:芸香,我最好的首饰都在这里了。这串夜明珠是我在扬州的时候沈家少爷给的缠头。就是前年终于坏了事的沈家。他那时候来我们楼,好气派,四匹踏雪乌骓拉的马车。踏雪乌骓拉车!连皇帝老儿都不敢这么胡来,他就敢。那时候楼里都说沈家老爷准要被砍头。还有这个玉蝉,是范家公子送的,别看长得一般——死人坟里出来的东西。你道有多老?“好古阁”的老师傅说怎么都不可能比三国晚。还有这个,是我要进门了,咱家爷给的红定里的,这对绿扳指——你看看,多透,这可是老坑翡翠玻璃种,哪里是翡翠啊,简直是湖水……你看这里还一道青的,一道绿的,竹节子似的,这个上面也有,两个一模一样——却是两个坑出的!玻璃种翡翠算什么,每年上贡里多得是,宫外面漫天要价要疯了,咱们家是经商的,心里知道。可是这一对就不一样了。就是取一个巧字,身价倍增。只是可惜了……芸香,只要你喜欢,你就随便抓,抓多少都拿去玩,玩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