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近半个小时之久,走廊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靳摇枝才决定要走,走前,她悄悄在林氤的耳畔落了一个吻。 关了病房的门,靳摇枝的手背有些发痛,她余光晃到一丝血色,才惊觉血液正在倒流。 离开医院后,靳摇枝立刻给林氤的秘书打了电话,她言语中有许多暗示,毕竟她不清楚,林氤曾对秘书说过什么。 秘书在电话里说:“昨晚出事后,老板给我打了电话,医院的事的确是我安排的,其他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她近来……”靳摇枝原本想问林氤近来的身体状况,但这么问未免太疏远了,她并不想和林氤疏远。 她微顿,改口说:“似乎常常犯困。” 秘书便说:“老板曾和我提起过,她近一年的作息不算好,的确常常犯困,有时候会在公司睡上一整晚。” 靳摇枝有点难过,在那些林氤不归家的夜晚,她总是能在零时前收到对方发来的信息,林氤要么说的是谈事情,要么说的是还有工作没有完成,要么便是出差。 如今想想,多半都是定时短信。 而她有时候撞破了林氤的谎言,也只会更加坚信,是林氤不爱了。 秘书也跟着沉默了一阵,继而又说:“老板料到您今天出院,所以车我已经给您备好了,就在停车场东北方向,是老板惯常会开的那辆。” “谢谢,钥匙在哪。”靳摇枝走向停车场。 秘书说:“在我这,我也在停车场。” 靳摇枝脚步一顿。 “是老板叮嘱的,您今天出院,多半不好开车,便让我在这守一守。”秘书笑了一下,“两位的感情真好。” 靳摇枝心里泛起酸楚,回头朝住院楼望去一眼,继续径直朝前走,说:“辛苦你了。” “看您说的,不过是在医院守着,有什么好辛苦的,况且老板给的多。” 秘书倒是坦诚。 靳摇枝很轻地笑了,听着却像叹息。 到了停车场东北,便能看到有一个人影在远远招手。 靳摇枝先是认出了林氤的车,随之才认出招手的人就是林氤的秘书。 秘书为靳摇枝打开车门,自己转身坐到主驾上,扭头说:“您要回家还是?” “回去吧。”靳摇枝倚着不动,过了数秒才说:“林氤还没醒,公司的事怎么安排的。” “老板全都吩咐过了,您不用担心。”秘书不慌不忙。 这么听,倒像是早早就安排了后事。 如果林氤这次醒来彻底能活,那这些安排无疑是笑话一场,可如今什么都说不准,所以靳摇枝笑不出。 -------------------- 第26章 第 26 章 43 再回到湖畔边上的家,乍一看表,似乎只过去几个小时,实则靳摇枝已在七年前度过了半周。 不过是在七年前后穿梭一遭,如今竟好像故地重游。 靳摇枝下意识望向湖边方向,她记得清楚,那天她是怎么轻手轻脚离开别墅,掂量不清自己的酒量,在猛喝了几口后,趔趔趄趄地跌进湖里。 她在门前停顿了片刻才把指纹摁上去,门开时一股幽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是林氤放置在玄关的香薰。 想起来,林氤第一次将这款香薰带回家的时候,她难得夸了一句“好闻”。 要知道她对香味其实不太敏感,也不是那么喜欢,很多香水在她闻来都一个样。 自从她夸了那一句,林氤往后几年里置办在家里的香薰都是那一款。 林氤还唯恐那款香味会停产,断断续续地找了许多“替补”,但都不尽人意。 靳摇枝不得不天天闻着那香味进进出出,时间一长,似乎是嗅觉上习惯了,逐渐也闻不出什么香味,玄关的香薰形同虚设。 可香薰还是从不缺席,单是因为当初靳摇枝的“好闻”二字,玄关的香味年年如一日。 离开几天,那点嗅觉上的习惯好像被清零,开门前靳摇枝已做足准备,但在闻到香味的一刻,还是晃了神。 还是好闻的,只是她从前一旦习惯,便会忘了去好好感受。 林氤哪里是不爱,不爱的人,不会见缝插针地在对方的生活中留下痕迹,不会让对方一旦戒断,便痛苦到心如刀据。 秘书停好了车,走近说:“钥匙给您,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老板交代了的,老板付了额外的钱,您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靳摇枝回头对秘书笑了,她很少对外人笑,此时笑里掺着些许苦涩。 秘书说的话大概也是林氤交代过的,林氤熟知靳摇枝的性子,知道对方惯常不爱麻烦旁人。 “谢谢。”靳摇枝微微点头。 秘书又看了靳摇枝一眼,确认靳摇枝状况还算好,才犹犹豫豫地说:“那我走了。” 看着对方身影离远,靳摇枝终于踏进屋门,她脚步一顿,顺手将香薰瓶里的藤条翻转倒插,好让香味更浓一些。 沙发上忽然传来咪呜一声,随之一团雪白的毛球飞快蹿近。 睡久了的猫在挨着靳摇枝的腿后,才撅着屁股伸起懒腰,一对蓝眼怪清澈的,全然不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当年捡回来时,埋埋不过三个月大,模样也瘦得磕碜,如今养得好,要抱起来还有些费力。 靳摇枝弯腰摸它,自顾自地说:“我上楼看看。” 猫跟着靳摇枝上楼,在进了卧室后,便嗖一下跃到床上,还支起一条腿开始舔毛。 换作平时,靳摇枝非得将猫撵出去不可,但她纵容了。 靳摇枝蹲在柜子前,手悬了半天也没伸出去。 相处这么久,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她和林氤之间的那点边界感总是无法泯灭。 爱人之间互相尊重是应该的,但距离太远,就会显得无比生疏。 靳摇枝从来不会主动去碰林氤的物件,若非林氤明说是两人共用的,她甚至不会多看。 多半因为她是这么做的,所以林氤也照做无疑。 此前的七年里,林氤处处顺着她,她却将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她心底对爱的定义总是模糊,归根结底是害怕受伤,连爱都不敢彻底,不敢沉溺。 靳摇枝想,这次林氤如果醒来,她要拉着林氤踏入她所有的领域。 她不再设防。 在床边蹲了良久,靳摇枝才打开林氤的抽屉和柜子,一通翻找后,搬出了一只银白的密码箱。 箱子很小,密码试了几次都不对,靳摇枝甚至还心跳如雷地试了自己的生日。 没想到,最后试出来的数字,竟然是七年前她和林氤在酒吧相遇的日子。 靳摇枝掩面欲泪,抖着手翻看箱中的零散物件,一边将凑上前的猫轻轻抵开。 箱子里的,有这一年里林氤的体检单,有记录了体温数据和睡眠状况的手环,还有,去年除夕前的船票。 零零散散的东西堆在一块,被小夹子分门别类地夹了起来。 靳摇枝几乎屏住呼吸,明知林氤之所以要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正是因为身体已经异于常人,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