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细细回味一番,心房升起勇往无前的胆魄。 有阿池在,她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可在成为更好的自己之前,先容许她羞一羞罢。 她的脸儿埋在被衾下,雪白的身子梅花点缀,后颈都是粉的。 池蘅端坐在御座,听着底下人对航海一事畅所欲言。 佑朝想要国富民qiáng,想要开启盛世,光在陆地上称雄远远不够,要做海上的霸主,开通一条通往四方的huáng金航路。 此事她早有筹谋,甚而暗中有了人选,不过此刻她竟有些走神。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婉婉,心道:原来姐姐看起来坚韧,竟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 由此推论,一个人的qiáng大不是qiáng大,人生在世总要有亲情、爱情、友情作为支撑,缺了一角,都会成为不可忽视的缺陷。 人如此,国也一样。 士农工商,不能重士轻农,重农轻商。 四肢健全人才能jīng神焕发,健康长寿,国家有了安定的土壤,接下来就要稳扎稳打,仁心与野心并进。 十二旒遮挡当今陛下的视线,金殿群臣唾沫齐飞,户部尚书喷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喷吏部尚书,好端端的金銮殿闹得和菜市场没两样。 喷来喷去,对谁负责督建大船、主持海上贸易一事仍没个定论。 关系到各自的利益,没法让步。 朝臣争得脸红脖子粗,嘴皮子说得都要起皮了才注意到陛下今日格外的安静,登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寻回斯文。 池蘅见了差点笑出来,她为帝近一载,见过不少喷得狗血淋头的滑稽场景。 她轻抚衣袖,不紧不慢地将诸般事宜安排下去。 朝堂有朝堂的风云变幻,后院也有后院的惊喜波澜。 池蘅努力当好开国女帝,身居高处不动声色地选择扶农兴商,耐着性子为开疆辟土做准备。 五月,帝师府,萧少夫人顺顺利利生下七斤重的女娃娃。 生产后的第三日,中宫赐下厚礼。 午后,皇后娘娘低调驾临萧家,如愿见到出生不久裹在襁褓的小阿桢。 容令倚坐在chuáng榻,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欢喜,眉眼悬着无法言说的韵味,看到一派端庄的皇后娘娘,她大着胆子笑出来:“娘娘,娘娘莫要愣着,抱抱阿桢,阿桢她喜欢你。” “喜欢本宫?” 清和被池蘅一顿开解后,已经不再思虑子嗣一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思无益,左右阿池最爱她。 这份深沉不移的爱充盈她的内心,她眉目舒展,在容令主动提起要她抱抱小娃娃时,平静的心湖泛起紧张的涟漪。 她惯来从容,也不知容令是怎么看出她紧张的,笑意愈深,鼓励道:“娘娘抱抱她,阿桢很喜欢你,她很乖的。” 按理说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个瘦猴子,可阿令家的阿桢倒是生得秀气。 容令亲手把乖女儿送到皇后怀里,清和赶忙回忆抱孩子的姿势,小心谨慎地接过萧阿桢。 小小的粉团子有点重量,软软的,肌肤chuī弹可破。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怎么样?臣妇这女儿,不错罢?” 容令相当得意:“这孩子与娘娘有缘,若非娘娘赠药我还不知怎么苦恼呢。娘娘,你看阿桢,是不是很可爱?” 清和柔柔一笑,赞同道:“确实可爱。” 不吵不闹,在襁褓里睡得香,离了亲娘的怀抱在生人怀里也睡得踏实。 带着一股奶香,脸蛋软嘟嘟的,看着就想拿手指戳一戳,可清和怕戳坏小家伙,只好忍着。 萧家得了一个女儿,萧崇至有了嫡孙,大摆流水席庆贺三天。 回宫,清和满脑子还是小小的奶娃娃。 人立在荷塘前chuī风,宫人送来一碟子鱼食,她好心情地随手撒了一把,短短几日,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 她终于寻回那份安稳自在,阳光照在她身上,打远瞧着,恍若仙子降世。 “陛下……” 池蘅手臂微抬,宋大监乖乖噤声。 隔着有一段距离看了许久,池蘅放下心来:姐姐总算不再为子嗣生忧,她心里欢畅,快步赶过去:“婉婉!” 清和闻声回眸,笑着冲她摆手,容色倾城。 帝后并肩站在观鱼台,风chuī衣摆,金织的玄色衣袍亲吻着明艳凤袍,她柔声道:“阿令生了个女儿,小名阿桢,我今日抱她来着。 “小小的一团,软软的,我想心肠再冷硬的人见了都愿意抱她一抱。” “真有那么好?”池蘅捏着她指腹,一手揽了皇后那段柳腰:“深宫苦闷,姐姐若喜欢不妨常喊容氏带孩子进宫。” 清和瞥她一眼:“不要。” “为何不要?” 她别扭不说。 池蘅看了眼宫人,柳琴柳瑟识趣地退避三舍,她搂紧清和,要她整个身子都挨着自己,轻咬她耳垂:“不会还醋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