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笑起来有着和她年纪不符的小虎牙:“这位就是三公子的未婚妻罢,哎呦,怎么长得,一顶一的标志!” 清和将门贵女,温婉大气,闻言抿唇笑,赞道:“胖婶好眼光。” 笑眯眯的胖婶挑眉高看她一眼:不愧是能和小将军坐在一块儿、跑来北市吃几十文一碗片汤的姑娘。 听着外人说婉婉是她未婚妻,感觉挺新奇,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小鹿乱撞,池蘅美滋滋地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闲话家常两句,胖婶要照看生意,酸片汤更要趁热吃。 人走后,池蘅左手捏着筷子,右手握着小瓷勺:“婉婉,你那份再滴些麻油更好吃。” “我不想动。” 她懒劲冒上来,懒洋洋轻睨池蘅,脸颊莹润白皙,好看归好看,比常人还是少了些血色。 池蘅放下竹筷瓷勺拿起麻油罐在她碗里点了几滴:“可惜你不爱吃辣。” 她自个碗里倒是飘着一层红红的辣油,配上切成碎末的清慡小菜,吃完能出一身汗。 清晨,两人面对面尝着口味不同的片汤,记忆里的小食再次入口,还是很酸。 但看阿池红扑扑着小脸进食,没有世家饭桌的讲究,自由活泼,与当下市井气相融,在这里没有什么大将军之子,饶是一身光鲜,她的气质也与纯朴的民生互包互容。 清和打心眼里想:即便阿池不为‘池三公子’,像她这样的人,长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 “嘶,好辣,又酸又辣,好多年没吃还是很好吃。”池蘅不停嘶哈气,手作蒲扇,在沾满油水的唇角扇风。 看着看着,清和笑了起来,也学着她的样子弃了瓷勺,端起青花碗痛痛快快喝一口酸汤。 酸得牙快倒了。 心里却甜滋滋的。 酸过之后,酸汤的清慡才在口齿蔓延。 清和后知后觉,原来不是酸片汤不好吃,是她当年吃法不对。 市井冒着白烟、大锅煮出来的东西,要糙一点,入口才能尝到真正的滋味。 “慡翻了!”池小将军吃完自己那碗,见清和以格外温柔的眼神注视她,也不知瞧了多久,她一怔:“怎么了,不好吃吗?” 也不是不好吃,挺好吃的。清和脸皮微红,摇摇头:“太多,吃不下。” 她一声“吃不下”,池蘅小脸通红,暗斥自己怎么又在耍流氓——不过话本的确是那样写的,她昨夜刚看完,印象还深刻,不能怪她多想。 没多说,她顶着张小红脸端过清和手边的青花大碗,往里面放好足够的辣子,埋头吃得热火朝天。 “哎,你——” 你别吃啊。 清和耳尖红润,波光潋滟的眸子盯着她不放,那声到嘴边的劝阻被咽回去。 她心里暖暖的,一瞬间竟爱上这种缭绕喧嚣的烟火气。 最后一口酸汤喝尽,池蘅暗暗琢磨:她这样……算不算吃了婉婉的口水啊。 啊,不能想下去了。 都怪婉婉,话本不藏好,荼毒她清纯幼小的心灵。 她唇角上翘,牵着未婚妻的手走出汤馆。 chūn光明媚,柳绿花红。 “还撑吗?”清和问道。 “还好,多走几步就好了。” 正是长身量的时候,胃口渐大,池蘅揉揉肚子,没放在心上。 她一夜未归,吃完早饭总要回将军府一趟,送清和回到【别苑】,步行回家。 目送她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清和转身回房。 或许下一次还可以约阿池尝尝胖婶家的豆花、胡辣汤,也不知除了她,阿池还有没有抢过其他姑娘的碗…… …… 迈入将军府,迎面而来一支jī毛掸子,池蘅灵巧避开,眼睛睁圆:“娘!你gān嘛!” “你问我gān嘛?”池夫人瞪她一眼:“你还知道回来?今晚怎么不睡在那边?” 啧! 这喝酸汤的是阿娘才对罢! 小将军防备着她手里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杀器’,甜甜笑道:“将军府是我家,家里还有阿娘,我就是被人打断腿,剩下一口气都得爬回来哄阿娘开心啊。” “油嘴滑舌。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断腿?”池夫人扔了jī毛掸子,斜嗔她:“还不跟过来!” “哎,来了。” 池英池艾几天前便住在军营,与一群兵蛋子同吃同喝。 池大将军上完早朝回来在书房处理正事。 池蘅乖乖跟着阿娘进到内室,池夫人坐在圆木凳一脸审视:“说,昨晚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她当然不会傻乎乎承认昨夜看完不正经的话本做了半宿绮梦,梦里还都是她文雅柔弱的青梅。 “住在婉婉隔壁,一觉睡到天明,醒来去胖婶家吃了碗酸片汤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