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面前的屋子和她的屋子有细微的不同。 知珞环顾四周,就在屋子外平地延伸的几百米就是水泊,清清凌凌,夜色下浓稠如墨,只有波浪边缘有粼粼波光,鱼鳞一样浮动着、推进着。 这是在凡人聚集地看不见的奇观,湖泊不受自然归属,反而被束缚在原地,刚巧就蔓延至青石板边沿泥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沿途风景她也记不得,坐在白鹤身上时只以为是半途中的山山水水之一,谁知它竟然降落了。 知珞伸手推开白鹤的脑袋:“走错了,重新走。” 说着她再次坐到白鹤身上。 白鹤扑闪了下翅膀,不动了。 知珞:“?” 身后的少年与鹤终于到达,在白鹤爪触地的一瞬间,他衣摆轻扬,转眼利落地落地,丹药几乎消除了灵力在他伤口的肆虐,化为平常的痛意。 普通人的伤,自然奈何不了他,也早已习惯于忍耐。 “你骑错了白鹤,这只才是你的。”燕风遥看着白鹤背上的少女说道。 他身侧畏畏缩缩的仙鹤立刻像小鸡回巢那般张开翅膀飞向知珞。 “这样。” 知珞翻身而下,不太明白这只鹤怎么不认识主人的,虽然下地时牵动一身疼痛,但她和他一样,并不认为这种伤能对自身造成什么不便。 知珞走向自己的白鹤,衣摆却被一尖喙牢牢抓住,属于鸟类的眼睛里展现出极致的动容不舍,写满了两个字: ——别走! 知珞的白鹤立马炸开,大叫着飞扑过去打架,咬住衣物的白鹤尖喙被迫松开,与它打成一团。 燕风遥适时后退一步躲开动作大开大合的两只鹤。 知珞也同样后退一步,半晌,又静静地观看两团白色凶狠地互啄互挠,漂亮的白色羽毛乱飞,战况激烈。 动物敏锐,如果只有燕风遥在场,它们吱都不敢吱一声,但知珞在,动物有极强的直觉,自然也分辨得出他们之间谁是老大,就放肆了一些。 知珞:“这是你的屋子?” 燕风遥:“对。” 知珞:“鸟还要打多久。” 她把白鹤叫做简单的鸟,燕风遥顿了顿才道:“可能要过一会儿。要分开它们也免不了被误啄。” 他停顿几息,一时之间顺势道:“可以在屋内稍作休息。” 知珞:“走吧。” 燕风遥:“……” 虽然也不意外吧。 燕风遥想到,跟在她身后。 知珞没有做客的意识,更何况这还是她仆人的房间,她一进屋就坐下,将倒扣的茶杯翻过来。 燕风遥紧随其上,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再点燃蜡烛,笼罩在灯罩下。 知珞尝了一口,是茶,苦到她紧皱眉头。 两人相顾无言,都不是自找话的人,很快知珞就困倦不已,等燕风遥从外院将茶壶内的苦茶换成水进屋,看见的就是她伏在桌面入睡的场景。 烛光昏暗温柔,连她唇角的伤口都显得那么可怜,脸肉挤在臂弯微微堆起,和在溪水镇客栈的桌上入眠时一模一样。 茶壶被随意放在桌面,却没有发出一丁儿声响,燕风遥立在她身侧,长睫一垂,便投下无数阴影,墨色眸中影影绰绰,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在抛弃所有思虑,不知晓这种时候他会不会有触犯誓约的想法,于是第一时间压制自己,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以后可能也是这么做。 然后眨了眨眼,神色恢复如常。 少年终于有了动作,他轻轻摇了摇知珞肩膀,想要叫醒她。 身体太过疲惫,一时间连疼痛都唤不醒。 燕风遥安静片刻,只好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床上,把她的剑放置桌上。 少女软趴趴地躺在整整齐齐的被褥上,少年则低头脱下她的鞋履。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满,甚至心无波澜,任何想法都没有,除非她用鞋底将他踩进泥土,他才会有奴隶该有的屈辱感,不得不触犯誓约。 他的底线,在一开始就定下的主仆关系下愈发退让。 知珞是迷迷糊糊被不断提醒身体的疼痛牵动着挣扎醒来的,她察觉到自己睡在柔软的被窝,睡意惺忪的眼睛一瞥,看见燕风遥垂首的发顶,他似乎在帮自己脱鞋。 才脱掉她的鞋履,燕风遥虚虚握着的脚踝就抽走,她极其自然地翻身钻进被子里,转头就睡。 她含着睡意道:“…你可以去我屋子睡。” 毕竟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燕风遥没应声,他听见她的呼吸变得平缓,估计也无法在睡梦中意识到他的话。 少年熄灭蜡烛,走出屋子。 白鹤们停战,在满地羽毛中各自占据一边,一边心疼地捋自己身上被抓秃的部分,一边万分凶狠警惕地瞪视对方。 燕风遥一到,两鹤齐齐弯下脖子假装啄草,假装跟着草越行越远。 就算是同种动物,每一只也是有细微差别的。 燕风遥仅仅是扫一眼,就抓住那只知珞的白鹤,“带我去她的住处。” 白鹤扑腾两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坐上,飞走。 本站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