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鸣说：“这是真理，我免费送给你，你将来准受益。” 服务员端上来一大盘子红烧排骨，莫鸣接过来，放桌子上，他给济恒夹了一大块排骨，放他的碟子里。 济恒夹起来就咬了一大口：“嗯！味道好极啦！来！咱们喝一口！祝福你快点结婚！早生贵子！” 莫鸣说：“你这祝福有点太超前！对了！我们结婚，请你当伴郎。” 济恒喝一口酒，又夹了一块排骨，香甜地吃着，头也不抬地说：“我现在正失意中，别把坏运气传染给你们，还是另请别人吧！” 莫鸣放下酒杯说：“瞧你，受这么一点打击，就心灰意冷啦？这不像你的性格呀！在我眼里，你像一个斗士，百折不挠，总是一副不服输的劲头儿。” 济恒说：“性格也是会变的，以前意气风发，一场改革，把我的梦打碎，满地玻璃碴子，这改革的‘春风’似剪刀，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咔嚓’把我的饭碗给剪没了。想想，我爸妈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学，以为上了大学有了城市户口，成了城里人，一切就都好啦，仿佛王子公主结婚后‘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万万没想到，上了大学也没啥用处！还不是要下岗？没饭吃？我的自信，在这个建筑公司里被一点一点消磨掉，感觉自己无用又无力。妈妈不亲，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就是一个弃儿。” 莫鸣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别这么垂头丧气好不好？多大点儿事呀？说不定因祸得福呢！有个单位，撑不着，饿不死，就舍不得离开，不愿意改变。下岗啦！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现在国家正鼓励搞房地产开发呢！以后不让单位分房子了，那人们总得有房子住吧？说不定，将来人们都从银行贷款买房子呢！像国外的模式一样。” 济恒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你的消息准？我咋没听说呢？” 莫鸣说：“我是听你的好朋友青松说的，人民银行总行的领导正在南方搞调研呢。” 济恒说：“如果这样，那建筑行业不是要好过了吗？” 莫鸣说：“是啊！不过，也得看啥公司，我看你原来的公司，要不了多久，就得破产啦！能干活儿的人不用，只重用一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还能办好企业？” 济恒不屑地说：“它破不破产，跟我没关系啦！这个公司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人生大课，人性的贪婪与自私，一场改革暴露无遗，改革真是一面照妖镜，撕掉了他们的伪装，让他们现了原型。” 莫鸣说：“要我说，你们公司纯粹是披着改革这个华丽的外衣，公报私仇，啥双向选择？不就是领导把责任下移，挑逗群众斗群众吗？说他是改革，那是亵渎了‘改革’这俩字儿。” 济恒咬着牙说：“说实话，我最近也在反思，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跌倒。和他们相比，我还是太嫩了点儿，不能坚决维护自己的利益，总是顾及面子，顾及别人的看法，大自然的竞争规律，适者生存，我们绕不开这个，我要好好修炼自己，把自己炼强大，才能无往不胜。” 莫鸣从济恒的眼里看到了一点凶光，心头一震，济恒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狗，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神情，恨不能扑上来，咬人一口。生活真是一个大熔炉，经过生活的淬炼，一个男人才能更成熟，更强大吧？莫鸣若有所思地说：“是这个理儿，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摔跟头，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那是笨蛋。” 济恒眼光变得柔和一些：“我先把公司弄起来，凑合着混碗饭吃。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建筑行业的春天就来啦？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吃排骨就能天天吃喽！” 莫鸣端起酒杯：“来！干一杯！未来可期！我相信，你做啥都能做好，专业水平高，沟通能力强，人又长得这么英俊，啥事儿能难倒你啊？” 济恒喝干杯子里的酒，向莫鸣照了照杯，邪魅一笑：“你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啦！好像我做生意，是卖艺又卖身似的。” 莫鸣喝干酒，放下杯子：“跟这也差不多，你以为做生意好做？如果生意好做，大家都抢着去做了，也轮不到咱们啦！” 济恒说：“是啊！做生意，也没地位，没面子，各处求人，低三下四，你看，现在做生意的人，都是一些找不到正经工作，或者像我一样下岗，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莫鸣担忧地说：“是啊！人们都看不起做生意的人，找对象都不好找。哎！估计你现在这个样子，甘棠妈妈更看不上你啦！” 济恒眼里的光亮消失，目光暗淡下来，莫鸣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咋又扯上这事儿了呢？我可不是故意戳你的疼处，忽然想到，就顺嘴胡说。” 济恒倒了满满一杯酒，看也没看莫鸣，自顾自地把酒干了，莫鸣有点担心地盯着济恒看。 济恒拿起酒瓶倒上酒，又给莫鸣满上：“你不戳，也是照样疼，事情就摆在那里，想绕也绕不开。” 莫鸣像小孩子闯了祸一样，不知说啥好，他酒量没有济恒好，不敢再喝了，就用手摆弄着酒杯。 济恒喝得脸通红，看着有点喝高了，说话舌头打结儿一样，不那么利索：“不能想，越想越觉得人生好失败啊！我们宿舍的同学，成绩都赶不上我，毕业分配的工作却都比我好，不是在建筑设计院，就是在建委，只有大龙，自己做生意，那是他不愿意去工作。” “我看南方更开放，观念更超前，你去广州找大龙去吧。说不定，能闯出一翻天地呢！”莫鸣说着，自己也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你可别听我瞎说。” 济恒沉默半晌：“当初听了我爸的话，留在济南，为了照顾我爷爷奶奶，要是再去南方......” 莫鸣说：“我只是听说南方的经济发展得可快啦！说不定机会多，工作好找。不过，想做生意，在哪儿都一样，机会遍地都是，看你能不能抓住。” 济恒说：“要是去南方，离甘棠更远啦！我们的事情岂不是就吹灯拨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