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端菜!咋都当甩手掌柜的呢?一个一个全都张着嘴,等着吃。”吴于飞在厨房里喊道。 季同朝着甘阳平做了一个鬼脸儿,跑进厨房:“妈!我来喽!” “去叫你姐吃饭,别用绝食这老套的手段逼我屈服。我不会眼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才多大呀!我过的桥比她走的路还多。” 吴于飞摘下围裙,挂在墙上,又洗了洗手,边往餐厅走,边说。 甘季同放下菜,做了一个捂耳朵的动作:“妈!您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能不能让人清静点儿,您不是说,吃饭的时候要少说话吗?” 吴于飞做势要打他,甘季同忙躲开,吴于飞说:“你少废话,快去叫你姐吃饭!” 甘季同敲了敲甘棠的房门,推门进去。 “姐!快吃饭吧!吃饱、喝足了,才有精神头儿跟咱妈较劲,你要是饿晕了,咱妈就不战而胜啦。”甘季同拉着甘棠往外就走。 甘棠被季同连推带拉地坐到餐桌前。 吴于飞沉着脸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妈对你更好的人啦!我是不能眼看着你犯傻,却无动于衷,这事儿你必须听妈的,你今天也瞧见啦!张济恒已经混到啥地步了?没工作,只能去打零工,跟这样的人混一辈子,还能混出好来?” 甘阳平吃惊不小,他看了看吴于飞,又看了看甘棠:“张济恒不是在建筑公司上班吗?咋没工作了呢?” 吴于飞气得说:“下岗啦!被公司开除了!我早就看着他不顺眼,真是被我看准啦!” 甘阳平正想夹菜,停下筷子问:“被公司开除了?犯了啥错误?” 甘棠白了吴于飞一眼:“妈!您不了解情况,别瞎说!他不是被开除的,他没犯错误。” 甘阳平追问:“那为啥?” 甘棠说:“他们公司改革,双向选择,他们科长没选他。” 甘阳平若有所思地说:“那还是他有问题,如果领导都不认可,要么是工作能力不行,要么是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好。看着小伙子精明能干,长得一表人材,看来,看人还真不能只看表面呢。” 甘棠见爸爸的态度变了,急着满脸通红,辩解道:“我觉得不是他个人的原因,是他们公司没正事儿,他们科长嫉贤妒能,容不下他。” 甘阳平放下筷子,眼睛定定地看着甘棠,一字一顿地说:“这都是那些没本事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这种人,我见得多啦,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整天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说得比唱得好听,眼高手低,干起工作来,漂浮得很,不踏实。” 甘棠扭了扭身子,撒娇地说:“爸!您咋这么说呢!济恒不是这样的人,您这是偏见。” 吴于飞冷笑道:“你爸说得对,你就是见识浅,社会经验不足,被张济恒蒙蔽啦!你爸那阅人无数,啥人没见过?你就听爸妈的话,保证没错。” 季同吃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说:“我就不喜欢农村,又脏又乱,苍蝇蚊子那么多,每次回奶奶家,饭都吃不饱。看着那些苍蝇,就恶心想吐。还有那厕所,简直没法去。你要是找个农村的对象,过年回家,那真遭罪。姐!我看你还是别头脑发热!你们女孩子就有圣母情结,好像自己能拯救世界一样。我猜,肯定那个张济恒跟你卖惨啦!让你母性大发,保护欲爆棚了。” 甘棠气得打了季同一下:“你别胡说!再胡说,我不理你啦!” 季同说:“姐!我这是心疼你,这么漂亮的姐姐,到农村去受罪,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你看看咱奶奶家,就知道啦。过年回家,晚上躺在炕上睡觉,头皮被风吹得冰凉,难受极了。” 吴于飞叹口气:“季同说了句公道话,这么多年,妈妈遭了多少罪啊!过年不回家,你爸不高兴,非逼着妈带着你们回家过年,过一次年,相当于扒了一层皮。我可受够了,不能让我闺女再遭这份罪。” 甘阳平皱着眉头说:“一年就让你回老家一次,你回来就能絮叨一整年,第二年又是如此,你除了这个,就没别的话可说?” 吴于飞哼了一声:“有别的,有很多呢!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们家那些亲戚,不知道咋有那么多,今天来看病,明天来买东西,走马灯似的,来了就要住下,我可伺候够啦。” 甘阳平笑:“给你一个竹杆子,你就往上爬。还真没完没了了。不过,说实话,闺女!依我看,这事儿还是听你妈的,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有许多问题,家里亲戚多,事儿多,经济负担重。还有大男子主义的毛病,不爱做家务,一想到我闺女在家里十指不沾春水,结婚后,要伺候他们家老老小小,爸心里就不是滋味。咱找个条件好的,日子过得舒心点儿,爸也不希望你大富大贵,能衣食无忧就挺好。” 甘棠撇嘴说:“爸!你咋也这么势利了呢?满脑子都是经济利益,全是铜臭味。” 季同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道:“姐!我劝你还是现实点儿吧,不能头脑发热,趁年轻,还是要多谈几次恋爱,才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人?” 甘阳平说:“我这可不是势利,我这是为闺女着想,我家的小公主,在家里千娇万宠,我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婚姻关系到一生的幸福,不能含糊。这次我坚定地支持你妈。” 甘棠泪汪汪地看着甘阳平:“爸!你原来是支持我的,现在咋倒戈了呢?” 季同也说:“我希望我姐幸福,连工作都没有的人,能给你啥保障?吃饭都成问题,难道让爸妈养活你们一辈子?” 甘棠气愤地嚷道:“甘季同!你给我闭嘴!我们有手有脚,凭力气吃饭,放心,用不着你养活,你真是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