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犹犹豫豫地小声说:“你别管那么多啦!快帮我去找你二哥,我妈管得紧,我出不去。哎!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见了面再说吧。你把我家的电话号码存一下,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济琳放下电话,嘴里嘟囔道:“真奇怪,难道甘棠妈妈把她关起来啦?不让她跟我二哥联系?一开始她还说,老同学如何如何,估计是她妈在旁边站着呢?不行,我得赶紧去找二哥。” 济琳跟黄峰说家里有点事儿,出去一会儿。如果有急事,就呼她。她穿上羽绒服,匆匆跑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到幸福居小区,锁上车,往楼上跑。 来到济恒的宿舍门口,伸手敲门,敲了好半天门,没人答应。 济琳无奈转身下楼,走了两个台阶,又折回到门口,从手提包里掏出纸了笔,让济恒回家后速跟自己联系,有急事儿商量,写好后,插到门缝上。 甘棠接到济琳的电话,说是没找到济恒,给济恒留了一个纸条,让济恒回家后速联系济琳。 甘棠放下电话听筒,站起来,垂头丧气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吴于飞从书房里出来说:“甘棠!咱们厨房的瓷砖都掉下来四块啦!你跟我一起去找几个工人,把瓷砖贴上,这马上过年了,家里来客人,这样也太难看啦。你爸整天瞎忙,我催了他好几次,就是不去找人贴上。” 甘棠转身问:“现在就去?” 吴于飞说:“现在就走,下午就能干完。这点子事儿,还拖到啥时候?” 甘棠换好衣服跟吴于飞下楼,坐公交车到劳务市场。 劳务市场里人不多,吴于飞和甘棠看见有几个人蹲在广告栏下面,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就凑过去。 吴于飞笑着问:“请问,你们有会贴瓷砖的吗?” 几个工人抬起头来,甘棠惊叫起来:“济恒!” 吴于飞也看到了济恒,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冷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济恒站起来,一时语塞,不知道咋回答,窘得脸通红,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工人。 吴于飞看了看他们,轻蔑地说:“甘棠!咋样?我没看走眼吧?你看看,他竟然混到这步田地!” 甘棠疑惑地看着济恒:“你在等活儿?” 济恒被吴于飞刀子一样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他结结巴巴地说:“我......” 吴于飞打断他:“我听说了,你已经下岗,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没饭吃了吧?到这里找活干了?” 几个工人弄不清楚咋回事儿,站起来,围在济恒旁边,交头接耳地问:“咋回事儿?”“他们认识?”“看样子是认识。” 甘棠羞愧难当,跺脚低声叫道:“妈!别在这儿嚷嚷啦!有话咱们回家再说。” 吴于飞指着济恒:“你离我闺女远点儿,别再让我看到你。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瞧你这穷酸样儿,你要是能老老实实干点活儿,倒算你小子有志气,别整天总想着攀高枝儿,处心积虑,一心想走捷径。” 工人们嘀咕道:“哇!看来是犯了啥事儿,让人家找上门来了。”“是啊!长得人模人样的,咋不干好事儿呢?”“我说奇怪呢,说是大学毕业,竟然还在咱们这人堆儿里混?” 甘棠脸发烫,气得一甩头就走。济恒追上去叫到:“甘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吴于飞冲上去,拉住济恒喝道:“离我闺女远点儿,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这事儿。” 济恒被吴于飞拦住,眼看着甘棠跑远了,吴于飞松开济恒,追向甘棠。正好公共汽车来了,甘棠跳上车,吴于飞紧赶了几步,也上了车。 吴于飞抓住拉环,狠狠地瞪了一眼甘棠,甘棠不理她。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到站,下车。 吴于飞终于忍不住,冲着甘棠吼道:“你瞧见了吧?张济恒已经混到啥地步了?在路边找零活干!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人,你要跟着他?一辈子受苦,你眼睛瞎了吧?挑来挑去,找这么一个人。” 甘棠不理她,迈开大步往家走,吴于飞气得大骂:“你就是没脑子,一个纯粹的大傻妞。” 甘棠小跑起来,她不想听妈妈叫嚷,感觉很丢人。 到了家,甘棠跑进卧室,关上门,趴到床上,哭起来。 放假这么多天了,济恒竟然没约自己见面,看来是没脸找自己啦,混到这步田地,在劳务市场等着去干零活儿。下岗了,就再找工作,也不能去干这些活儿呀?又恰巧让妈妈看到了,这回,事情更能转圜啦。真是气人,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甘棠想到这儿,气得坐起来,拿起枕头,使劲儿往床上摔打着。 甘阳平下班回来,弟弟甘季同也回来了。吴于飞从厨房里嚷道:“季同!把碗筷摆上。叫你姐出来吃饭。别整天跟个公主似的,啥活儿也不干,等着别人伺候。” 季同跑进厨房:“妈!做的啥好吃的?咦?您今天气儿不顺啊!谁惹着您啦!告诉我,我给您出出气。” 吴于飞说:“你也不让人那省心,你上午干啥去啦?你看看你的卧室,跟猪窝似的,乱成啥样了?一会儿好好收拾一下。” “这火气还挺大,咋还殃及池鱼了呢?我还是离您远点儿吧。”季同吐了吐舌头,拿了四个碗,四双筷子,摆放到餐桌上。 甘阳平洗完手,坐到餐桌旁:“你妈这是咋啦?又发啥邪火呢?真是莫名其妙。” 季同摇头,神秘地悄声说:“火气好大啊!刚才还数落我一通呢,您尽量少说话吧,我看她这火气跟我姐有关。” 甘阳平无奈地说:“早晨还好好的呢?咋又惹着她了?哎!看来还是躲到外面去比较好!耳根清静。” 季同说:“你是能躲啊!我姐可躲不了,我妈也不让她出门。等咱们一家人出去散散心就好啦!我妈这更年期咋还越来越严重了呢!” 甘阳平说:“医生给开的药也不管用啊!这么长时间了,这更年期咋还没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