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闪开，济恒向门外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老头边走边絮叨：“人在哪儿？咋样？要紧吗？我的儿呀！你可别吓唬我，你爹可禁不住！” 济恒和秦科长迎出去：“人去了人民医院！咱们快点去医院！” 济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路上叫了两辆出租车，秦科长说：“济恒！我带着他们去医院，你和李舷在这儿。” 济恒拉过秦科长，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依我看，这里没啥事儿了，让工人们先放假回家吧，他们在这儿聚集着，容易出事儿。” 秦科长点头说：“嗯！有道理！我让他们先回家，今天的工钱照给。” 秦科长跑到工人们跟前大喊：“大伙听着！今天先回家休息吧！工钱照开！” 等工人们散去，济恒和秦科长他们挤上了一辆出租车。胡大海的家属挤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秦科长说：“济恒！没看出来，你处理突发事件还挺在行，想得周到。” 济恒摇头说：“看见这个家属，心里难受！一看就是农村妇女，原以为她会哭闹，你看她，安静得奇怪。盼着人没事吧！要是真......那可是够可怜的啊！刚才听工友们说，胡大海家里有两个孩子呢，父母都快七十岁了，估计来的应该是胡大海的媳妇和爸爸吧，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呢？” 李舷说：“咱们公司也麻烦，还不知道咋了结呢？就怕胡家人狮子大开口。” 济恒说：“他们不是胡队长雇来的吗？跟咱们没签合同，咱们咋赔偿呢？”秦科长说：“说是这么说，胡队长没钱，他们肯定会找咱们要。” 济恒说：“看着这家人挺老实，会像你说的一样，漫天要价？” 秦科长说：“不好说，有时候，家里的亲戚们一鼓动，当事人的想法就变啦，这种事经历得多着啦！你刚参加工作，这社会上的事儿经历得少。哎！难办得很呢。” 到了医院，济恒下了车，忙跑到另一辆出租车旁边，付了车费，照顾着胡大海家属下车。 秦科长带着李舷向急诊室飞奔，问清楚了，人已经进了手术室。济恒追上他们来到二楼，庄总、胡队长、程科长看见他们跑过来，从长椅上站起来。 秦科长说：“这是我们庄总，这是......”年轻的小伙子说：“我是胡大海的弟弟，我叫胡大山，这是我嫂子夏桂莲，这是我爸胡奎文。” 庄总紧紧握着胡奎文的手：“正在手术，情况，情况不太好！” 胡奎文颤颤巍巍地说：“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呀！全家人都指望着他呢。” 庄总眼睛里闪着泪光说：“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救大海，医药费我们公司会根据规定承担，您放心吧！是不是胡队长？” 胡队长忙点头应着，胡奎文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庄总拉他坐下。 庄总摆手叫程科长过来，吩咐道：“你打电话叫两个女同志来，方便照顾胡大海的媳妇，另外，在附近找个招待所订两个房间，晚上让胡大海家属住。”程科长让济恒和李舷去办。 济恒和李舷从医院出来，找了一个公用电话让公司办公室派两个女职工来，又到招待所订好房间。 他们办好事情往医院走，进了医院大门没走几步，李舷停下说：“哎！咱们在外面站一会儿吧，回去也帮不上啥忙，看见这一家人真揪心，尽情压抑得很。你看胡大海的媳妇，跟吓傻了一样，她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你发现没有？她越是这样，看着越让人难过，真想掉泪。对了，你看到现场了吗？是不是凶多吉少啊？” 济恒说：“我看到了，身下一滩血，我一想到这个，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有点恶心想吐呢，你说，我这是不是晕血啊。” 李舷说：“不知道！想想那场面就浑身发冷，后背冰凉。你带烟了吗，给我一根。”济恒说：“你不是不抽烟吗？平时给你都不抽。”李舷说：“有点紧张，不知道这人要是没了，可咋办？” 济恒说：“有领导在呢，这不都安排好了吗？” 这时，听到有人叫他们，济恒回头一看，是财务科的马姐她边跑边喊：“济恒！李舷！叫我们来干啥？”刘玉秀跟在马姐后面。 济恒说：“办公室派你们两个来了？”马姐说：“是啊！咱们公司就我们财务科女同志多啊！到底咋回事儿？” 李舷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济恒和李舷掐灭手里的烟，四个人快步向大楼跑去。 还没到手术室，就听到了哭声，济恒心里一沉：“快！不好啦！”说着撒腿就跑。 手术室门口已经乱成一团，夏桂莲正拼命向手术室门上撞，几个人拉着她。 庄总见马姐和刘玉秀来了，低声说：“你们两个快上去拉住她。”马姐和刘玉秀上去，一人抓住夏桂莲的一只胳膊，架着她往外走。 夏桂莲拼命挣扎着想甩开她们，直着嗓子嚷：“胡大海没死！他没死啊！他的手还热乎呢！你们要救救他啊！求求你们啦！救救他吧！别拉他走！” 马姐和刘玉秀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眼泪不由涌出眼眶，顾不得擦，拼尽全力架着夏桂莲往外走。 夏桂莲走着走着，突然坐下去，马姐和刘玉秀冷不防，被她拖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庄总说：“济恒！李舷！快扶她起来！这儿不能久呆！” 济恒和李舷架住夏桂莲，出了医院的大楼，转到后面，来到一个大房间。 济恒扫视一下这个房间，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对了，就是几年前，曾经来过这里，他浑身一哆嗦。祁林！是的曾经在这里送过祁林！ 济恒顿时脸色煞白，手松开了夏桂莲，夏桂莲向前一冲，差点把李舷弄倒。李舷嚷道：“济恒！你在干啥？快点拉住她！”刘玉秀和马姐跑过来，帮忙拉住夏桂莲。 济恒呆呆地站着，没听到李舷喊他一样，刘玉秀见他举止奇怪，就腾出一只手，用力推了他一下，低声说：“你要是不舒服，就快点出去透透气，别在这傻站着。” 济恒回过神来，猛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