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白风清,少女回头时,淡淡的光亮正洒在她洁白的面庞上,月下只见少女如芙蓉般秀美的瓜子脸上,眉如柳叶,双瞳剪水,光可鉴人的长发散披在肩上,随风轻舞,樱桃小嘴旁唇角轻轻上扬,说不出的秀雅可爱。一时间二人竟看得痴了。 白衣少女轻启朱唇:“此间地僻人稀,二位公子何故夤夜到此?” 苏震正待将如实相告,罗浩却抢先开口:“今夜月色甚好,我与师弟曾记槎轩先生有诗云: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故闲游至此欲求一见。今果然得遇姑娘,可见先生诚不欺我。” 女子闻言浅笑道:“公子取笑了,小女子只是略通音律,哪里算得上什么高士、美人。”眉间却透出一丝喜悦。 三人正欲继续交谈,忽听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影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歇息,再过两天就是你王家表姐大婚,明日你还要陪为娘前去采办贺礼,你却迟迟不归,在此同这些不明不白的登徒子闲聊,就不怕为娘担心么?” 苏、罗二人好不尴尬,寻声望去,只见树林边一位老妇人拄杖而立,细细看去,约有五十多岁,但鬓边斑白的头发,眼角的些许皱纹,脸上挂着的微怒,也掩不住其精致的五官,想必年轻时必定是为美女。影儿应了一声,撇下二人,朝老妇走去。 望着母女二人远去,苏震、罗浩也转身准备离开,偏偏苏震见了老妇,想起多年未见的母亲,不知她是否也变得如此年迈,不由心血来潮,低头轻轻叹了一句:“逝水韶华去莫留,漫伤林下失风流。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话音未落,只听老妇一声怒叱:“哪里来的轻薄之徒,竟敢对老身说这些风言风语,老身今天少不得要赏你们个教训。”说完,不顾影儿劝阻,身形一动,手中木杖已挺直向二人点来。因罗浩离得较近,便率先向其发难。 罗浩首当其冲,见老妇步伐稳健,出招迅捷,知道是个劲敌,心中暗自埋怨苏震“真是倒霉,已经准备走了,你还吟诗作甚,无端惹出这个麻烦。”但事已至此,只得应对,一边闪躲,一边连声赔罪:“前辈,我二人踏月闲游,途径此处,并不是坏人,刚才我师弟有感而发,无心冒犯,请前辈包涵,宽恕我们。” 老妇先前见二人同影儿搭话,心中早生不满,刚才又以为苏震出言讽刺,更是恚怒,哪听得进去,手中杖藜如疾风骤雨般朝罗浩点去。她本是高手,罗浩武功虽说还过得去,但手中既无武器招架,也不能还招进攻,想要运气抵御又怕激怒老妇,一味闪躲,哪里避得过,不一会儿身上就挨了数计藜杖,疼得龇牙咧嘴,要不是怕在苏震、影儿面前丢脸,早已叫出声来。还好老妇见罗浩年少,杖上未用上内力,只伤皮肉,未动筋骨。 影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不敢上前劝阻,违拗母亲。此刻罗浩也被打得急了,将身向后一纵,跳出圈外,叫到:“前辈,您再不住手,晚辈可要得罪了。”老妇呵呵一笑:“你早把老身得罪了,现在还说这些。”笑罢继续挥杖向罗浩打去,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木杖好似击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被阻挡住了。心中不由一惊,诧异间也不将杖撤回,只是内力使出,灌注到木杖之上,朝气墙抵去,只见杖身微微弯曲,竟也未能再向前移动半分。老妇望向罗浩,见其惊疑不定,再往苏震望去,只见他正朝自己面露微笑,一付好整以暇模样,心里已然明白,把木杖收回,向后退了几步,站到影儿身边。 “好深湛的乾清罡气,竟能凝气为墙,以气御物,如此高明,你究竟是何人门下?”老妇询问苏震。罗浩也感觉到刚才身旁有异,并未接话,只是默默站定。苏震抱拳道:“我二人是青城弟子,资历尚浅,只学得师门一点皮毛,班门弄斧,不值前辈一哂。今日无心冲撞前辈,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老妇点头称是“青城一派武学本源自道家,这玄门无上心法,门中弟子自然会使。”随即又摇摇头“可此等功夫,我料想断虹子也决计施展不出,而你却轻易为之,假以时日,放眼天下,何人是你对手?只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要堕入邪途才好。”说罢转身离去,影儿紧随其后。 二人见天色太晚,也踏上归途,朝着城中方向走去。“师弟,你方才用的什么法子,让那老太婆心悦诚服,不战而退?”罗浩心有疑惑,询问苏震。苏震本不想说,但考虑到刚才罗浩代自己受过,挨了几杖,心中过意不去,便简略说道:“我武功除了恩师传授外,我义父也教了一些。刚才我用的是义父所传乾清罡气,只是我管窥蠡测,未得要领。对了,师兄为何不带佩剑,与前辈对敌时,若你佩剑在手,定不会吃亏。” 罗浩见苏震数次提及自己佩剑,心中有些起疑,略一思索,道:“说来惭愧,一个多月前,我在纳溪游玩,路上见几名凶徒围攻一名中年人,叫嚣是锦衣卫抓捕乱党。我出手相助,不想对方武功高强,人被他们抓走,我佩剑被夺,负伤逃去,现在想起来还愤懑不已,如果我有师弟这身本事,何惧这些恶贼。唉。” 苏震问道:“那群锦衣卫之中,可有一个蓬头白发的老者。”“对,还有一个秃顶大汉,这两人最为狠厉。”苏震道“此二人乃是王国钢与毛杰,李师叔就是中了奸计,死在他们手上。师兄的佩剑李师叔已代为取回,此刻正在我背后包裹里。”伸手从肩上取下包裹打开,将剑取出递给罗浩“此剑关系着师叔性命,所以小弟需弄明白个中缘由后方敢交还。师兄勿怪。”罗浩双手将剑接过,作色拔剑道:“定有一天,我要替师叔报仇,杀尽这些锦衣卫的狗贼。”说话间,见包裹内隐隐发出淡黄色光芒,知道里面藏有珍宝,却也不问苏震。收剑入鞘,与苏震一同回家。 又过得两日,便是罗浩大婚之期。罗府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古代结婚有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前五礼两家早已完成,今天就是迎亲之日。古人主张的是晨迎昏行,罗家乃江阳首富,王家亦家境殷实,早上男方去女方家八抬大轿迎娶新娘,新娘凤冠霞帔,盖上盖头迎到男方家后,若天色还早,就在内室等待,只有丫鬟相陪,不可见外客,要待到黄昏时分再出来与新郎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