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了鬼了! 自己又没有双胞胎兄弟,这个躺在床上的另一个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估计大多数都得当场崩溃了。 不过凌晨就不属于一般人。 他轻手轻脚地靠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发现无论从外形还是外貌上,这东西竟然跟自己一般无二。于是他一伸手,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将这玩意儿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啊~干嘛……” 被打搅了甜甜的睡梦,凌晨手里的另一个自己顿时手脚乱蹬地大叫了起来。可是这一叫就露馅了,他的声音跟凌晨完全不同。 “两日没见,你个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没事你化作我的样子做什么?还穿我的衣服,睡我的床,你这是要倒反天罡啊?” “嘭~” 凌晨手里的自己一下褪去化形,变回了她自己原来小小的样子。 是小晴怡。 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看清拿住自己的是凌晨后,顿时眯着眼睛笑起来,然后一个翻身,又抱在了凌晨的胳膊上。 凌晨眼看着她跟一只大虫子似的就要往自己袖子里蠕动,看样子是准备进去找个舒服的地方接着睡,只好再次伸手将她拎起来。 “你不是一直跟着你白鹭姐姐吗?你不跟她在一起,跑我这里做什么?” 凌晨这一提白鹭,小晴怡的笑脸立即变了颜色。 “白鹭姐姐不要我了,她自己走了。” 凌晨一惊,问道:“白鹭走了?去哪了?” 小晴怡飞身回到床上,然后把枕头掀起来,从下面拿出来一封书信交给凌晨,道:“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只有趁着你不在,她才能下定决心离开,否则怕是又走不成了。” 凌晨接过书信来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才算是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妖族在成年以后,必须前往祖地获得妖族始祖的认可。只有经历了这类似灵魂觉醒的过程,才可以真正以妖族的身份行走世间。 妖族祖地在哪里她也没有明说,只说未出东海郡。 这妖族始祖的认可到底有多重要凌晨不清楚,因为当年他纵横天下的时候,妖族还没有兴盛起来。那时只有一些“野生的”,偶尔获得机缘开启灵智,但总体并不成规模。形成妖之一族,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就这样走了? 凌晨不禁有些担心白鹭的安危。 “白鹭现在身体恢复了吗?” 小晴怡摇了摇头,道:“没有哦,还是只能在白天维持人形。她说上一次被天地之力伤了根基,想恢复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 “唉,这小妮子的脾气真是倔啊……” 凌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担忧白鹭,睡意也顿时全无了。于是他便在一旁的座榻上坐下,将腰间那根从秦渔人手里抢来的漆黑色拐杖抽了出来。 刚研究了不一会儿,本来已经懒洋洋地趴在他头顶上续继睡懒觉的小晴怡忽然抬起了头,好像一只闻着了腥的小野猫,皱着鼻子满哪嗅了起来。 当看到凌晨手里拐杖的时候,小晴怡“嗖”地一下闪了过来,便死死盯住了它,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 “你干嘛?”凌晨问道。 小晴怡笑着抬起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嘿嘿,有好吃的。” 凌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拐杖,上头无数的木瘤本来一动不动,此时有几个最小的似乎感应到了小晴怡的存在,顿时往里缩了缩。 看着她那个馋嘴的样子,凌晨知道是自己上次从夺灵钉里炼化出来的那一团东西,把小晴怡给喂上瘾了。 轻抚了两下小晴怡的脑袋,凌晨道:“乖,这玩意儿跟之前那个不一样,你现在的修行境界太低,还吃不了。” 小晴怡一阵失落,然后看着凌晨道:“是哦,神主大人的修为也比之前高了。” 说完,她似乎猛下一波决心。随之殇情一闪便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她跳到一旁的桌几上,“嘿嘿哈哈”地习练了起来。 凌晨微微一笑,开始闭目养神。 …… 等到凌晨被门外的禀报声唤醒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大亮了。 “公子,外头报来,说青阳秦家秦沐云求见。” 凌晨睁开双眼,应道:“带他到这里来见我吧。” 然后他拍了拍趴在一旁桌几上呼呼大睡的小晴怡,道:“来人了,换个地方睡。” 这个小东西就不是个勤奋修炼的主,方才鼓起的那一股劲,就只坚持练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自己就厌烦了。然后殇情一收,趴在桌几上继续睡她的觉。 她的修炼天赋是天生的,本来也不需要修炼得多勤奋,所以凌晨也没有叫她。 此时被凌晨拍醒,她睡觉的雅兴显然未过,于是她一闪化作殇情,直接插到了凌晨的发髻上,继续做她的美梦去了。 这时,门外再报。 凌晨应后,房门被推开,秦沐云走了进来。 秦沐云先是谢过昨日凌晨的救命之恩,然后便开门见山问道:“听父亲说,小王爷的名字叫做凌晨?” 此话一出,带他进来的小侍女便觉得无礼,刚要出言责问,便被凌晨挥手打断了。然后凌晨便安排她出去,关闭了房门。 此时屋里除了熟睡的小晴怡,便只有凌晨和秦沐云两人。 凌晨道:“我的名字确实叫凌晨,你有什么话说?” 秦沐云并不回答,却再问道:“近来坊间多有传闻,说小王爷前些日子死而复生,不知道这件事是谣言,还是实情?” 凌晨一时失笑,反问道:“你这个人说话,一直都是如此无礼吗?”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转移话题,试图以势压人。 秦沐云没有被凌晨的话吓到,竟进一步逼问道:“如此说来,便是实情了?” 凌晨眉头微皱,自他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将他逼到如此地步。也不怪他闪躲,实在是这个秦沐云想干什么,他此时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扣了扣脑门,正在思考如何应对才好将秦沐云的真实意图掏出来的时候,秦沐云突然“噔噔”连退两步,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凌晨抬起头看向他,只见秦沐云死死盯着自己的头顶上方,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不停抖动,只转瞬之间,泪水便已经如泉涌一般滚滚流了下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奇怪? 凌晨问道:“你怎么了?” 秦沐云被凌晨一言惊醒,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但声音仍旧难掩颤抖,竟直接问道:“小王爷,您……您可认得一个叫做谷雨的人吗?” 凌晨的脸色微变,但内心之中却已经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不定了。 他眉头凝起,沉声道:“若是故人,不必藏头露尾,尽可报上名号来!” 秦沐云道:“晚辈这点微末道行,我的名字您必定早就不记得了。但是谷雨,我叫他二哥。他这次从归一园送您过来的时候,晚辈紧随其后。” “归一园?曾经多么刻骨铭心的一个名字。”凌晨哼笑了一声,“这才过了几日,竟让我产生了如此陌生的感觉。” 回忆,就是如此奇怪的一种东西。 秦沐云一句话,又将凌晨从过往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请恕晚辈冒昧,您头上的发簪,能借给我看一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