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青囊悬壶皆蒙尘
鹿凡眉头一皱。 外调?自己现在的这点身份地位,还远没到那种地步吧? 遍搜自己的工作圈、生活圈,符合三哥描述形象特征的人信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如果再推广到未知目以及自己的对立阵营,那就更简直不异于大海捞针了。 鹿凡也尝试着鼓励三哥尽量的去多回忆来人的相貌特征,但可惜三哥当时出于对对方身份的敬畏,以及只顾得去努力塑造鹿凡的光辉形象,越说越让鹿凡迷糊了…… 跟鹿凡聊着天,三哥也同时一直关心着工程的进度,当又有一车水泥上了房顶,三哥从坐着的老树根上站了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发话了。 “元!去接咱爷!” “凡,你跟咱叔把镇兽、麻钱、红布先准备好。” 鹿凡也领了自己的任务。 帮忙的乡党开始准备鞭炮、礼花,有鹿凡及家人自己买的,也有相近的乡邻做为贺礼带来同庆的。 新一轮的烟、茶、糕点再次敬出。门前空地上待客的圆桌也已经撑起,服务队已经开始摆盘凉菜了。 元元是开着自己的车回来的,后备箱掀的朝天,同时带来了爷爷的藤椅。 鹿凡第一时间的跑到后排车门前,爷爷满面笑意的扭头候着呢。 “爷,你不动,我把你抱出来。” 老人笑呵呵的点头,努力的挺起身子,让自己孙子尽量的能行动更方便一些。 鹿凡几乎是近百度的弯曲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动作,让自己整个身体把爷爷尽量的保护在车框以内最安全的空间内。 发力,差点用猛了,也许自己预备的一半就足以把爷爷轻松抱起,鹿凡的身形颤抖了一下…… 终于的直身站到了地面,鹿凡和爷爷一样,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开心的、骄傲的、欣慰的,如同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 “把爷放下,让爷自己走。” 还在怀里的爷爷语言清晰且坚决的要求。 鹿凡稍作犹豫后照做了,但胳膊弯下自己的手却是始终加着力气,身子也小幅的贴紧了过去。 “太爷………,爷……,叔……,伯……” 周围的乡邻亲戚一律的暂停了手头的忙活,围过来尊敬的打招呼了。甚至房顶的匠人也都被气场感染,停下了手头的营忙,恭敬的肃立着。 “哦,好,好,都好……” 爷爷一一应答,目光神奕、快慰的一一扫过,所获回应,尊敬、兴奋、担忧…… 脚下动了,人群自然的分开,但仍然继续簇拥在两侧,缓缓的跟随移动着,仿佛仪仗又近乎屏障的守护着族中,村中、四乡八里、南北鹿原最受人尊敬、谁家没有曾经享受过恩泽和守护的长老者走完这段观礼的路程。 三五米外就是房屋的中轴线,一路走来却花费了数分钟时间,不是因为鹿凡没力气一路扶持,乡邻乡党的尊敬和关怀需要一一回馈。 爷爷的藤椅已经摆到了最佳的观礼位置,所有的鞭炮都被踢腾的尽量远离,禁止一切尘灰沾染了老人净洁的衣裳,杜绝将起的炸耳声响片刻惊吓到老人的心绪。 鹿凡扶着爷爷安稳的坐下,又蹲下身子去缓缓挪动爷爷的双腿,让坐姿处于一种最安逸、最舒服的状态;又伸出衣袖,趁机擦抚去爷爷鞋面上沾染的浮灰。 老人心疼、怜爱的看着自己孙子做完一切,没去阻止,没去唠叨。 母亲从身后,又替爷爷静静的披上了一件厚衫。 爷爷又笑呵呵的向一旁招手,桐桐随后挤着依偎到了太爷爷的怀里,像极了曾经幼小的鹿凡,趁着元元困顿睡去,挤进来寻求温暖的样子。 “我娃去忙,爷在这里给你看着!” 准备好了一切,爷爷出声,底气洪亮,满怀快慰的给鹿凡说道。 “妈,我跟我达马上回来!” 迈腿前,鹿凡给母亲轻声交代了一句。母亲的手代替了鹿凡的手,稳在了自己公公的肩膀上。 新房正端下面,香蜡已经摆好位置,鹿凡在养父的陪护下跪到了地面,打燃火机的动作用了三次才成功,风沙迷润了双眼。 磕头,临时充当司仪的三哥操控着仪式简捷推进。 屋顶大匠一句“礼成”,瞬间的就被四周齐鸣的鞭竹声淹没…… 鹿凡第一时间的爬起身子,回身往回走,迎着爷爷灿烂、红润的笑容…… 慢慢收敛,却已经僵持到无法继续舒展…… 就那么一瞬间,鹿凡心中被一股莫名的直觉所充盈,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跑而去,不祥的预感升腾,恐惧袭来的占据了整个脑海…… “爷!” 鹿凡已经扑到了脚下,迅速抓起爷爷苍老无力、筋骨清晰的手腕。 “我娃,成家……,立业,盖……房咧。” 爷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欣慰、留恋的眼神看向了鹿凡。 就在遗憾即将又升腾而起的一刻,鹿凡迅速的动作了,口袋里摸索出手机,颤抖慌张的点开,一张自己从前拍摄的照片展示在了爷爷眼前。 爷爷努力的艮圆了眼睛,鹿凡又操作局部的放大,凑的更近。 “爷,有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好!好!我娃……” 爷爷的力气只够维系说到一半,同步伸出的右手,抚摸着鹿凡已经剧烈抽啼颤抖的头顶。 动作进行了一半,永远休止的停了下来…… “爷……!” 鹿凡的情绪再也不受抑制的宣泄出来,嘶嚎般响彻神鹿原头。 四周人群,无论此刻身处远近,瞬间的从此前的慌张、惊呆神态下清醒,不顾及去看一眼身前脚下的坑洼凹凸,一律原地的跪拜了下来…… 青囊悬壶皆蒙尘,鹿原从此无神医! 德高望重,一生善行无数的鹿门老郎中驾鹤远去了。 在自己此生最为牵挂的孙子当日新落成的屋邸之前。 跨越伦常,恩重如父山的依托; 言传身教,教诲越良师的扶喂。 “都是你!咱爷就是因为操心你盖房,今儿个才受了风寒!” 平地中,秦中男郎浑重的片片哭声中,炸耳的响彻出一句怨难! “你妈的批!你咋不说要不是咱爷一直提着气操心着鹿凡的新房,还能撑到今天不! 鹿凡盖房,是为咧啥!” 三哥鹿三才第一个不答应了!不顾辈分尊长的骂了一句。 养父已经起身抬脚,蹬踹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达,三哥,先把咱爷迎回家吧。” 鹿凡置若罔闻,起身平和的和众人商量了起来。 “再过来俩人!咱抬着咱爷回屋!” 三才哥发话了,心中暗数辈分亲疏后,有人冲到了跟前。 藤椅四条腿,四周四个人,平稳升起的移动了。鹿凡和三哥在后位,各伸出一只手臂,安稳的固定着已经逐渐失温的白发银首…… 家里其实早有周全的准备,寿衣寿材整包规整的拿了出来,爷爷被放回到了自己东屋的大床上。 缟素一片,瞬时妆染了曾经熙攘的高门大楼…… 穿戴寿衣是一件技术活,鹿凡做不来,但在母亲的一旁帮助下,把你爷爷清洁着身子。 鹿六元也进来了,鹿凡默默的把手上的毛巾揉洗干净,拧干后搭在了盆边上。 转身,出了东屋。 三哥陪着族中的长老者已经在做安排报丧、数七、定日子的仪式事情了。 鹿凡走到了跟前,爷、伯、叔、哥的挨个打招呼。 “大闹!钱我都准备好咧。 但礼房那边到时候咱必须说清楚,我这边的人情关系,分礼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