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挨了一记钢板,脑袋嗡嗡作响。身体踉踉跄跄,脚步晃晃悠悠。他被拍到了墙上,他扶住它。墙体坚硬并冰冷。那些有关校园的日子,瞬间消散。远处的起重机还在盘旋,高天上的月亮依旧忽闪忽现。他稳住自己的身体,更稳住自己的心态。 镰刀的大脚跟了上来,他听到呼呼的风声——从声音判断,是回旋踢。 我在做什么?他想,管他是谁呢,直接抓住不就什么都能清楚了? 他迅速转身。此时,镰刀的脚正好落在了他的头顶上。镰刀的身体遮挡住了月亮,遮挡住了星河,也遮盖了楼与楼之间的那片逼仄的天空。他举起双臂,架住镰刀的脚,然后用力一抛。 镰刀借着他的力量在空中后撤,重重落地;在慌乱后退几步后又重新冲了过来;膝盖和拳头并用,左突右闪,誓要将他逼死在墙角。 没了胡思乱想,也没了那些对过往的追忆,他的身体便和思想融为了一体;他左右晃动,认真观察起镰刀的每一次攻击;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每一步,每一击,都是精准且稳重的;而且他的动作,比搏击老师温特雷还要迅猛。 但这种搏击,是有缺陷的——太过大开大合,太过追求力量的极致,太过保守,又太过善良——不追求打死人,而是以制服为主。对付一般犯罪分子,是绰绰有余的,但一旦遇到像坐地佛那种阴狠毒辣的角色,便会吃很大的亏。 镰刀攻击,他躲闪,他再攻击,他再躲闪。镰刀怒了,哇哇大叫,出拳的速度更快,朴松民却轻飘飘地闪出了死角。拳头的呼呼声不断,凌乱的脚步声不停,还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镰刀一直没能打到他一下,眼里闪出焦急和愤怒的神色。朴松民在等机会,等一个绝佳的机会,等一个可以直接制住他的机会。 巷子深处,是垃圾堆放处,四五个垃圾桶,一面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破墙,上面还有一些裸女涂鸦,一看就是附近小流氓的手笔。 很快,机会便来了。镰刀越打越急,以至于不再防守,而是一直进攻。拳头很快,朴松民左闪一下,右闪一下,两人在不知不觉间移动到了垃圾桶旁。就在又一记重拳挥向他脑袋的瞬间,他突然弯下腰,猛地扑了过去,然后死死箍住镰刀的腰,然后扣住,用力一拧。 镰刀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挥舞起拳头狠狠砸向他的后背。朴松民既不躲闪也不放手,而是直接扛下了他的所有攻击。然后,他直接把他举了起来。 “吃屎去吧!!!” 随着一声暴喝,他抱紧他的腰,然后像抛麻袋似的把他给抛了出去;镰刀的身体鱼贯而出,撞翻了垃圾桶;混杂着各种脏东西的液体瞬间倾洒了他一身,五颜六色,又臭不可闻,如同跌进了茅坑一般。 朴松民大踏步向前,还没等他从地面上爬起来,就将他死死摁在了垃圾堆上。 “你他妈……啊~~~” 朴松民反扣他的双手,并狠掰他的手指。 “松手!他妈的松手!指头要断了!操你妈的!” “再骂?”朴松民骑到他身上,并再次用力。 “我操……啊~~……大哥……放手……真要断了……”由怒骂变成哀求,只经历了一个喘息的时间而已。 这是养父教给他的绝招——养父说过:再厉害的高手,也不会把手指关节练成金刚铁骨,所以你就对着他们的脆弱部位下手吧。朴松民经常用这招对付流氓——快、准、狠,更能让犯罪分子快速失去反抗能力。 月亮从云层中跳出来,露出笑脸。他想:行,大功告成。清风组的大当家就这?也不厉害嘛!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斯雷弄成那个样子的。对方人多?还是斯雷分了神?也是,当时还有不相关的人在场……那个v区的菜鸟,和那个一脸胡子的长头发男老师……估计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被清风组的人打成重伤的吧。 他取下手铐,铐在镰刀的手上,然后从他身上下来,蹲在他身边,命令道,“狗崽子,起来!” 镰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用那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瞪着他,满是愤恨。 “怎么,不服?”朴松民心想你一个败军之将还想跟我诈唬是吗? “不服!”镰刀挺了挺脖子,“你他妈玩阴的!有本事把老子放了,再打一架!” “哈哈,就不。”朴松民咧嘴大笑,“反正老子赢了,你管我怎么赢的呢?”他薅住他的后脖领,将他拽了起来,“要想打也可以,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说出来,我就会满足你。”他顺势也站了起来。 警笛声响起,巷口处出现一片亮眼的灯光。斯雷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那里,他正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探望。 “没事啦,已经搞定了。”朴松民对巷口说。 灯光在斯雷背后闪烁,他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发现他还是在十分谨慎地观察小巷中的情景。 “就他一个?”斯雷问。 “就他一个。”朴松民答。他想:这斯雷真是太小心了,就这么一个还如此警惕。哎,还是年轻,经历得太少的缘故。 他推了镰刀一把,命令道,“走,出去,去你该去的地方。” 镰刀冷哼一声,回头道,“小子,我真生气了。你叫什么?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废了你!”他的眼中显露出凶残的神色。 脑子有问题?这都被我抓住了,居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别他妈废话,走!” “名字都不敢说吗?”镰刀缓缓转过身,“怕了是吗?” “我怕你奶奶个头!老子叫朴松民!”朴松民怒道,“记住没?” “原来你就是朴松民啊。”镰刀歪起头,打量他一眼,然后冷笑道,“呵呵,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成了安格斯的狗。”他顿了一顿,扭了扭脖子,“安格斯给了你什么好处?是钱?是妞?还是职位?嘿嘿,世界的变化可真快啊,死心眼居然不死心眼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奇闻呢!” 他眼里闪出一种十分诡异的光。 巷子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快跑!!!”斯雷突然大喊。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刚刚铐在镰刀手上的手铐便倏然散落,并分裂成了七八块碎块——就像是刚被极为锋利的刀刃切割开的。 紧接着,镰刀跳到了半空中,并如鹰一般扑了过来。朴松民看到,镰刀的脚底,正冒着湛蓝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