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明月奴26
宋歌对开垦土地很感兴趣,追着问了许多,他还没出过都城,却已经想好将来一定要去开荒,种植什么的一想起来就足够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满足。 宋青阳耐心跟他讲解了一些,比宋歌之前在书上看到的要详细许多。 他们在说的时候,一旁的宋二哥却微微摇头,眼神略微暗下来叹道:“能开垦土地是一回事,但守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这几天抄写的是《圯下书》,这一册兵书看完,感悟良多。 宋青冠道:“我们大梁虽然富庶,但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我们边境没有天险,周边几个国家虎视眈眈,遇到什么荒年、灾情,边境几座城池常会被劫掠一番。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当时若非平帝亲自出征,恐怕已被打到都城,现如今还有二十余座城池被割让再外……” 这话题太沉重,宋青冠自己说起来都觉得舌尖发涩,他看了一眼宋歌,对上小孩的眼睛之后又抬手摸了摸他脑袋,道:“阿照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宋歌点点头,允诺道:“好。” 他年纪小,但说话神态十分郑重认真,倒是让宋二哥不再那么失落,跟着笑了。 幼弟聪慧,他们兄弟从不嫉妒,反而对这个孩子寄托了深深希望。 宋青冠心底又涌上豪情壮志,他弟弟可是玲珑心,等他长大,一定能收复山河! 宋家兄弟以前只觉得弟弟聪颖,但是经过这十几天的背书,他们可以肯定,阿照绝对是百年不出世的玲珑心——都聪明成这样了,不是玲珑心是什么? 一旁的宋青阳也笑呵呵跟着鼓励了幼弟几句,显然和二弟一样的想法。 这些天忙碌下来,他们兄弟一直绷着一根弦,生怕自己写得慢,弟弟记不住了,现在好歹写成,肩上担子放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书桌旁,宋长煦手抚过书封已经冷静下来,他视线看着这些粗粗汇装订成册的书籍,若有所思。 府学…… 若是把这些书放进府学—— 可即便在府学里,就能发扬光大吗? 显然是不能的,这些书里面包含了太多知识,太多秘辛,不是能全部说出去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悟。例如兵书上看起这句话里讲的事怎样的地形地貌,又在怎样的时节里辨别天气、星象方位,更别提里面写的那种种一笔带过的武魄…… 兵书薄薄一册,写书的人看似十分轻松,但里面有太多是只有皇族、世家们才能知道的东西。 一句“天覆阵可破”,就难住了万千读书人。 兵法本就难,更何况是只有将军和谋士们才可以习得的阵法? 《圯下书》晦涩难懂,《天问九篇》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短一篇二百余字的文章,若是真要注释出来,怕是要用大半册书去讲解。 而且,还不能写太深…… 宋长煦陷入沉思。 他手指依旧停留在面前的书册 上,触碰上面的纸张纹路,一遍一遍,但总也无法理顺心中所想。他只觉得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萌芽,但一时半刻,他也说不清。()?() 那种感觉来得突然,像是一面战鼓在心中擂响,砰砰砰震得耳鸣不止,也震得宋太傅难得坐立不安,他环视一周,看到坐在高处的宋歌,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阿照,这些天你读了这许多书,你……你是怎么想的?”()?() “爹爹是太傅,但只教一人是不够的。”()?() 一旁的宋青阳笑着道:“阿照糊涂了,父亲是帝师,学生自然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啊。” v想看爱看天写的《这个男二我帮定了[慢穿]》第 109 章 明月奴26吗?请记住.的域名[(.)]v?v$?$?v ()?() 宋歌坐在书桌上,学着宋家父兄那样揣着手,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我看到天问有一篇上讲,血脉并非是决定一个人文心成败的最关键点,而是要多读书,并加上训练。书上讲了许多训练方式,而且标明,对拥有武魄的人也极有好处,尤其是年幼启蒙者,等到鉴心、定品时,都有所助益。” “爹爹定不会私藏,可您想教给谁呢?”宋歌说话不快不慢,像是一个小孩子好奇发问:“是教给太子殿下,或是宋氏族人,亦或者其余人?” 起初宋家兄弟还在一旁跟着点头,但慢慢就开始惊讶。 不止大梁,各国氏族都有藏书不传的做法,君主更替,世家不灭,也多半是因为此。 “宋家先祖推进了府学,那爹爹何不再往前走一步?”宋歌道:“您以前讲过一个故事,有人喜爱明珠,就把它放在玉匣子里珍藏起来,日日欣赏,但这也只是一颗明珠罢了。” “阿照是说?” “书卷如海,人若明珠。” 宋歌穿着冬日的长袍,小小的一个孩子跪坐在长案上,学着兄长们常做的那样,拱手作揖,向他行礼:“明珠遍布沧海,如今二十余卷书册在手,时机已到,父亲可为天下师。” 此话一出,书房中三人内心都是一震。 宋长煦站在原处不动,但目光闪烁,手指微微用力握拳,他只觉得内心深处那一道想法终于被点破,又像是多年夙愿,一夕明悟。 宋长煦在一瞬间想了许多,想到家族,想到国家,甚至想到了万万读书人……他额上浮现出一层细密汗珠,片刻后,忽然朗声笑起的好,为父当得这天下师!” 宋二也激动起什么好。 一旁的宋青阳却并未如此,他像是在思索,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上前一步道:“父亲,儿子愚笨,愿为父亲马前卒,辞官隐退,为此书做粗略通解。” 宋长煦看向他,道:“你可知此事有千难万险,你要教化天下人,那就要站在所有宗族世家的对面,拥有许多敌人,即便是为父,现下也护不了你周全。” “儿子已想明白。” 宋青阳依旧笑着,他模样敦厚,话也朴实:“儿子愚笨,不能像父亲一样,教导太子和小殿下成就千秋功业,也不能像幼弟那般聪慧,以后定成就一番大事 ,思来想去,不过是年长几岁罢了。”他缓缓跪下,这个寄托了家里第一份期望的长子,声音微微颤抖,“儿子自荐,原因有二,一来我年长,也可更好照顾自己,父亲与母亲不必太过忧心。” 宋长煦面上露出几分不忍:“你先起来。” 宋青阳却不肯:“二来我虽比二弟早考学两年,但能力没有他那么好,不能在朝堂更好的协助父亲,也不能在家中更好的为母亲解忧,二弟样样都比我强上几分……” “大哥!” 宋青阳没看他,只对宋长煦恭敬叩首:“请父亲准我离家,潜心著书。” 宋青冠拽不动他,扑通一下自己也跪下,他张张嘴,但却说不出自己也离开的话,只能含泪叩首,“父亲,让我去吧,大哥做事比我稳重,而且我也略懂些拳脚功夫,遇到什么比大哥更能自保,母亲说了,到了春日就要为大哥说一门好亲事……怎么能,怎么能让大哥在这个时候……” 往日在朝堂上斗天斗地的宋二,此刻却跟十来岁少年时一般,哭了起来,甚至还狼狈地拿袖子抹泪。 另一旁的宋青阳却是已经哭完,心里忧愁散去,再看向桌案上的那些书,想着以后每天与这些奇书为伍,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宋二:“……” 宋二虎目含泪,一时间万千情绪还未转换过来,心情十分复杂。 宋长煦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下了决定之后,就果断开始坐下书写草拟,进行谋划。 宋家人并不迂腐,否则当年也不会拿出许多珍藏书册提供给府学,宋长煦身为帝师,已站在万万读书人顶端,但若能做出与当年先祖一般的壮举,他自然也甘愿付出。 宋长煦亲自挑选了书册,他这些天已经日夜研读过,有了一些了解,去掉一些大族密闻和过于深奥的,挑选出几册相对简单好普及一些的书册,吩咐宋青阳道:“你将这些抄录一遍,可带去做注释,你要想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之事,或许三年五载,或是更久,你都不能回京团聚。” 宋青阳双手捧着,认真接过,眼神坚定道:“父亲,儿子愿往。” 宋长煦拍了拍他肩膀,并不多言。 接下来的几天,宋家父子依旧是抄书,只是这次心情略有些不同。 宋长煦已掩藏起心绪,看起来和往日一般沉着,只在翻看书页挑选,并做出备注的时候,才能从他微微颤着的指尖,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而宋青阳也是如此。 那是一种发下宏愿的豪情意志,足以支撑他们大步向前,迈过岁月。 宋长煦精心挑选了一些书册,指导宋青阳如何注释,宋青阳道:“如果是全部的书,儿子不敢做出承诺,但是父亲挑选的这些最基础的,儿子可以保证,能完成著书。” 宋长煦了却一件心事,他面上表情微松,道:“那就好,明日我去上朝,你们二人在家中休息,养足精神。”他又看向宋歌,眼里带了温和笑意,“阿照明天也出去玩耍一天,这些天累坏了吧?” 宋歌刚想摇头,说句客气话,忽然又听到宋长煦道:“等后天阿照你再辛苦一下,陪着你两位哥哥,多背诵一遍,让他们核对一下这些书卷,可否有抄写错漏的。” 宋歌:“……” 作者有话要说 刷新一下,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