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行李都带过来,伏老汉自然欢迎他留下。　　 在小丰堡的工作倒也不累，白天的时候由余跬步领着一同绘图，主要是余跬步和伏明泉在做,宋歌帮着打打下手,另外就是检测,他对这些上手很快——余跬步能做,他就也能做。　　 跟在宗师级技能者身边，宋歌学了很多。　　 给钱还能刷技能的机会,真是太棒了。　　 伏明泉在工作的时候,会格外照顾宋歌，经过短暂磨合之后，伏明泉就发现这份关心没什么必要,宋歌做得非常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的时候他甚至只想到上半句,宋歌就能把下半句话接上,做的事也都如同他心意一般，没有一处做得不好。　　 这样的默契让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宋歌,一次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　　 宋歌挑眉,问道：“我做的不对？”　　 伏明泉摇头，低头继续忙手里的图纸：“没，你做的很好。”　　 宋歌手指敲了敲桌面，凑近他压低声音笑道：“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定力不足，但也要专心些。”他说完转身去忙别的。　　 伏明泉愣在那想了一会,片刻后血气上涌,耳朵红透。　　 早上那一句“轻浮”,仿佛响在耳边。　　 ……　　 小丰堡这边的青壮年分为三批，大概是按照技术熟练来区分，一个熟手带两个学徒，工作有条不紊。　　 宋歌跟了一天，就已经知道了流程，做得很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跬步还在拉着他不停讲图纸的事，说到兴起有些手舞足蹈：“……机床是有些小问题，不过没事，调整之后可以多用，人才是复合型人才，这机床也一样嘛！你和明泉抽个时间，加班调整一下。”　　 伏明泉顺着老师，点头说好。　　 宋歌却放松得多，吃饱喝足又问：“余老师，我住哪？”　　 余跬步还未说话，一旁的伏老汉先开了口：“远来是客，住得太差了也不好，不如在明泉那边住吧？他屋子最干净整洁，床吗虽然只有一张，但是冬天，挤挤也暖和，小宋你说呢？”　　 宋歌挑眉，看了伏明泉一眼，拉长了声音道：“他睡觉可不老实——”　　 伏明泉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　　 宋歌放缓了声音，轻笑道：“我这人觉浅，旁边有个人睡着一动就容易醒。”　　 余跬步啧了一声，道：“你之前在红星农场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那会还说读书的时候常年住宿舍，跟明泉住没什么问题，怎么，现在挑剔起来啦？”　　 宋歌道：“那不一样啊，不信你问问，今天早上我俩可都没睡好。”　　 伏老汉出来打圆场：“要不这样，我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没成亲，也是单独一个人住，你跟他睡一屋……”　　 伏明泉道：“跟我住吧，老爹，我可以搭个小床。”　　 这次不止是余跬步，连伏老汉都有些心疼起来：“你能行吗？”　　 伏明泉开口道：“嗯，我保证不影响他。”　　 宋歌得了这份保证，也就答应了同住。　　 不过晚上的时候()?()，　　 伏家两个大哥心疼弟弟4()4∞4？?？?4()?()，　　 抬着两块木板过来加宽了床()?()，　　 又多搬了一床被子()?()，　　 让他们晚上用。　　 伏二哥语气有些不好，放下东西瓮声瓮气道：“小宋师傅，这些东西你先凑合一下，冬日里天冷，我弟他以前生过病，医生说他冬天不能着凉，你别赶他去地上睡。”　　 宋歌好奇：“他生过什么病？”　　 伏二哥：“九岁那年冬天，风寒感冒。”　　 宋歌心想，难为你还记得住。　　 而在另一边，堂屋。　　 伏老汉也在恨铁不成钢，低声教导小儿子：“明泉，你老是怕那个小宋干什么？我让你去，是让你看着他，他毕竟还是从大丰堡过来的人哪！”　　 伏明泉张了张嘴，没说话脸皮先红了。　　 伏老汉指导了一下小儿子怎么盯人，让他严防死守，这才摆摆手打发他回去。　　 伏明泉回去自己房间，一进门就被刺目的红绸被晃了一下眼睛。　　 宋歌盘腿坐在床铺上，也一脸严肃在看那床被子，如果他没看错，这被子上还有龙凤呈祥的花纹，实在过于喜庆。　　 宋歌道：“这好像是结婚用的被子。”　　 伏明泉上前把被子卷起来，道：“这是二哥的，今年开春家里给他准备了结婚用的被子，可能他怕你在这里睡不习惯，拿了最好的来吧。”　　 宋歌好笑道：“我听着你二哥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怕你冷，专门拿来给你用的。”　　 伏二哥最好的一床被褥，伏明泉自然不会用。　　 木床加了两块板子，两个人中间自然隔开一道缝隙，足有枕头宽。　　 白天的时候工作忙，交谈起来倒是没觉出什么，现在夜深人静，难免想起今天早上的尴尬。　　 伏明泉喉头滚动几下，轻声道：“早上的时候，我不是故意。”　　 “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冒犯你。”　　 宋歌没出声，伏明泉也没吭声，气氛在黑夜里沉甸甸压下点什么。　　 伏明泉小声问道：“你去省城找到人没有，还顺利吗？”　　 “谁？”　　 “你不是去寻亲的吗？”　　 宋歌这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没有，还没找到，过去太久了，我手头也只有一封十多年前的来信，信封上写的地址都变了，可能找不到了吧。”　　 伏明泉又问：“你家里人呢？”　　 宋歌道：“没有了，我就一个人。”　　 沉默一阵，伏明泉道：“我家里也只有我一个。”　　 *　　 自从发现了小丰堡全村上下的秘密，并且被接纳之后，宋歌觉得和小丰堡的村民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尤其是在小铸造厂的时候，更是被事事照顾，只动动脑，重活累活被一旁的人抢着干。　　 而在小丰堡众人眼里，宋歌的到来，让他们的生产效率上去一倍，所有人从一开始的“小宋”，已经变了称呼，都喊一声“小宋师　　 傅()?()”　　 。　　 休息的时候，伏明泉会过来找他一起吃午饭。　　 两个人没再提那天早上的事，但是相处下来，宋歌明显感觉到伏明泉对自己是不同的，就像是对余跬步和伏老汉一家那样，伏明泉对他不再设防。　　 伏明泉依旧是那张俊美的脸，表情淡淡的，话也少，但是对他是不同的。　　 宋歌有一次拿错了水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被一旁的人拦着道：“这是小伏的，他从不和别人用一个杯子，小宋师傅你等下，我再去拿一个啊。?()??&?&??()?()”　　 宋歌将信将疑，他用了好几天，也没见伏明泉拦着。　　 那人拿了一个新茶缸过话。　　 类似这样的事有好几起，甚至宋歌好几次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但回过头，只能看到伏明泉与人交谈，或者低头忙碌的身影。　　 宋歌站在一旁检测零件，那种视线落在身上的感觉又来了。　　 他没动，站在那在心里问道：“系统，他是不是又在看我？()?()”　　 系统道：“是的，宿主。()?()”　　 宋歌有些困惑：“这几天好像一直在看我，不是我的错觉吧？”　　 系统道：“宿主，他在盯梢，以确定你是否真正融入这里，不会破坏集体利益。”　　 宋歌迟疑道：“我觉得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系统十分顺从，问道：“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我可以提供反侦察，可以监测他的视线。”　　 “你还可以做这些啊？”　　 “是的宿主，从这几天的记录来看，伏明泉盯着你的次数最多，一共是1275次，其中75次是发顶，400次是后背，剩余为腰部以下位置，还有您的脚腕……”　　 宋歌急忙叫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系统停下播报，又问：“需要我继续监测吗？”　　 宋歌想了想，道：“不用了，我大概知道了。”　　 再一次中午休息的时候，伏明泉打了饭来和宋歌一起吃。　　 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散开，离着有一段距离，但也不太远，难得冬日里的好天气，大家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　　 宋歌吃了一口饭，侧脸去看伏明泉，果然瞧见对方微微垂眸认真吃饭的样子。　　 如果没有系统播报，他可能真的以为这位在认真吃饭——难怪系统监测到那么多看他脚腕的时候，这人实在过于害羞，一直没敢抬头。　　 宋歌道：“你抬头，看我。”　　 伏明泉听话抬头，视线对上的时候略微游移，耳廓微红。　　 宋歌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伏明泉道：“你会留在这里过年对不对？”　　 宋歌点头。　　 伏明泉眼睛就亮了一下，唇角略微扬起，露出一个笑容：“我学会做糖醋肉了，我做这个给你吃，好吗？”　　 宋歌挑食，这个小秘密知道的人很少，屠焱不知道，就连无数次蹭饭的屠四也不知道，他们只觉得宋歌胃口小，不怎么　　 爱吃饭。　　 伏明泉过去给他背书，也见过宋歌吃饭，只几次就记住了他的口味。　　 伏明泉又不肯去看他脸了，视线微低落在他膝盖上，低声飞快道：“我还会做其他菜，虽然刚学，但是理论我都掌握了，你有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难得过年，我都可以给你做。()?()”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过年来老爹家里的人很多，也不是单独做给你吃，不用担心剩下。()?()”　　 宋歌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一句：“你都会做什么菜？()?()”　　 伏明泉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开始报菜名。　　 清冽的音色，报菜名的时候格外认真，宋歌听着忽然就心软了。　　 他看着对方，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看着实在养眼，不说话的时候清冷，可认真跟他回话的时候满目温柔，落在他头顶的光都是暖的。　　 宋歌动了动手指，没忍住，还是抬手揉了一把他脑袋。　　 伏明泉愣了一下，停在那，有些疑惑看他。　　 宋歌道：“没事，你接着说。?()?[(．)]??♀?♀??()?()”　　 伏明泉就认真道：“没有了，我现在只会做这几样。”　　 宋歌就笑起来。　　 *　　 冬至阳生春又来。　　 一眨眼就到了二月中旬，快要过春节了。　　 宋歌带来的那三只黑皮包里的东西，终于在过了一个冬天之后慢慢消耗干净，瘪了下去。　　 小丰堡第一批订单已经完成，余跬步十分重视，由他和伏老汉带了几个人亲自给送到洛州。长辈们一走，其余人也算得了几天假，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忙着过年，一片喜气洋洋。　　 不少人家在生豆芽，黄豆芽味香顶饱，绿豆芽爽脆可口，冬天能吃的新鲜蔬菜不多，这也是小丰堡今年有了不错的收成，大家才舍得拿出来这样吃个新鲜。　　 伏明泉在家里也在生豆芽，他挑的绿豆芽多一些，只是这个豆芽刚发出来的时候有些弱弱的，根茎细小，看起来生长不良的样子。　　 宋歌也过去凑热闹。　　 伏明泉道：“我没处理好，好像湿度和温度不够。”　　 宋歌随手碰了碰，道：“我看着还行。”他之前做任务，得了一个植物亲和的新能力，不动声色用上。　　 那个能力可以让植物枝繁叶茂，更好过冬，那在冬天催生一下种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他对别的植物也没用过，这段时间最常做实验的对象就是存放在他随身仓库里的那一小盆幼苗，至少对幼苗是很有效果的，明显已经长大了一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个幼苗明显很受用，每次使用植物亲和能力的时候，它仅有的两片叶子摇晃几下，像是晒太阳舒服极了的时候，伸懒腰。　　 莫名有点可爱。　　 宋歌就对这一盆绿豆芽随手用了一下，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伸手触碰了一下，并没什么奇怪的。　　 等到傍晚的时候，伏明泉再去看，就发现明显有些起色，他连忙给浇浇水，然后又给它们盖上湿润的布巾，让它们继续发芽。　　 第二天的时候，涨势喜人。　　 已经有豆芽顶开上面盖着的布巾，长得白白嫩嫩的，胖乎乎的一根根豆芽，掐着就觉得水嫩。　　 伏明泉瞧见，高兴极了，端着去给宋歌看。　　 宋歌刚好抚摸完自己随身仓库里的幼苗，瞧见那盆豆芽的时候，明显也有些惊讶：“长这么快？”　　 伏明泉高兴道：“我也没想到，之前看着还以为不行了呢，你想吃吗？这些长得最好，我去炒一盘给你尝尝。”　　 宋歌点头道：“好啊。”　　 他这话刚说完，随身仓库里享受完“日光浴”的幼苗原本还在陶醉摇摆的叶片，忽然不敢动了，仅有的两片胖乎乎的嫩芽直挺挺立在那。　　 作者有话要说